就在韩榆安闲度日的时候,殿试的后续工作正如火如荼地展开。
受掌官将贡士们的答卷分发给读卷官,每人三十卷,卷背粘签,上书读卷官姓氏,不书名。【1】
读卷官将答卷按五等注明标识,即圈、尖、点、直、叉。【2】
该读卷官注明标识后,又将答卷转桌,与其他读卷官交替轮阅。
待每位读卷官阅完所有的答卷,即可送往首席读卷官处总核。
如此流程结束,已是三日后。
四月初四,读卷官手捧前十名贡士的答卷,跪在御前等候永庆帝钦定。
永庆帝懒懒散散地坐在御案后,不住地打着哈欠。
——自从他服用了丹药,便时常感觉身体疲乏,什么药膳汤药都不管用,唯有丹药可以抑制这潮水般涌来的困倦。
这会儿,他眼皮又开始发沉了,手指不受控制地探向桌角的瓷瓶。
那里头,存放着满满当当的丹药。
只吃一粒,吃一粒不碍事。
永庆帝倒出一粒,迅速咽下,
闭眼享受丹药带给他的舒适感,连一旁的内侍总管全福全公公何时走出御书房都不曾察觉。
直至一道惊呼声,唤醒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永庆帝。
永庆帝看着跪在下首的读卷官和全公公,面色阴沉:“怎么回事?”
读卷官战战兢兢道:“回陛下,微臣方才不慎冲撞了全公公,还请陛下恕罪。”
其实是他在地上跪了太长时间,下半身失去知觉,全公公恰好从旁边经过,一不小心就撞上去了。
全公公结结实实磕了个头,声音尖细,白胖的脸瞧着很是喜气:“还请陛下恕罪,是奴才没长眼睛,刮了刘大人一下......”
话未说完,被永庆帝打断:“你手里拿的什么?”
全公公立马呈上手里的食盒:“回陛下,是殿下亲手做的雪梨银耳汤,前阵子陛下不是喉咙总不舒坦,殿下一直惦记着,今儿就给您送来了。”
永庆帝登时由怒转喜:“长平最是体贴,快端出来给朕瞧瞧。”
全公公应一声,将一小盅雪梨银耳汤呈给永庆帝。
永庆帝尝一口,抚掌称赞:“别看长平整日里冷着张脸,可朕诸多儿女中,就数她最孝顺,回头你领她去朕的私库,让她挑一件喜欢的回去......”
全公公连声应是。
这期间,读卷官一动不敢动,任由答卷落到地上也不敢拾起。
还是全公公想起这位,见答卷整整齐齐地落在地上,笑眯眯地弯腰去捡。
“
诶呦!”
全公公轻呼一声,扶着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同时,拿在手里的答卷又落到地上。
读卷官神情一变,膝行着要去捡,被全公公拦住。
“刘大人您还是让奴才来吧,方才不留神闪了下腰,以致于答卷又掉下去,这事儿奴才要担全责,正好给刘大人您赔个罪。”
全公公一边说,一边把散开的答卷理理齐,笑脸灿烂,却又不让人觉得谄媚。
刚拾起两张,全公公手一顿,面露诧异:“这......怎么回事?”
永庆帝随口问了句:“怎么了?莫非是答卷有损毁?”
全公公摇头,无视刘大人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将答卷按原样呈上去:“陛下,您瞧......”
得圈最多者位于最底下,而最上边儿的,圈的数量中不溜丢,只有最底下那张答卷的一半。
永庆帝心口莫名升起一股火气,直奔刘大人而去:“刘大人,你给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大人说不出来,牙齿咯咯打颤。
“罢了,你不说朕也知道。”永庆帝一挥袖,将砚台砸到刘大人身上,“来人,拖下去砍了。”
刘大人吓得面无人色,一个劲儿地磕头:“陛下饶命,陛下恕罪,微臣也是迫不得已啊!”
永庆帝抓起手边的雪梨银耳汤,噼里啪啦砸了刘大人满脸:“所以你这是明知故犯,帮着那几个老家伙跟朕作对?”
刘大人以头抢地,连称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