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刚刚剃了髭须。只是他似乎感冒着凉,用布缠了脑袋,也不嫌天热,额头上浸出密密的汗来。
原来是个病汉。郁保四想,病成这样,就算是去梁山打擂参赛,估计也只是重在参与,不会和自己造成威胁。
于是很友好地回答:“前面岔路口转右便是。不敢动问足下尊姓?”
那病汉犹豫一下,才说:“敝姓金,贱名不足挂齿。”
郁保四笑道:“原来是金兄。若担心迷路,不如一齐走?”
那病汉连声道谢,也叫了茶水酒肉来吃。他虽然生病,胃口却好,也不差钱。一个人吃了两斤面饼、一斤牛肉,又叫了酒馆里最好的陈酿,看得郁保四口舌生津。
那病汉友好招呼:“来来,交个朋友,一起来喝。”
结账上路,过不得一刻钟,又有一个胡子花白的乡绅,骑着马,带着个丑脸仆从,加入到队伍当中。
“独龙岗李应。”那老乡绅笑呵呵地自我介绍,“人称扑天雕。这是我的仆从杜兴。有事吩咐他 ,叫他鬼脸儿就行。”
郁保四也听说过李应大名:“李家庄庄主,久仰久仰。您也是去梁山打擂的?”
李应笑道:“一把年纪,早练不动武啦。就是去瞧瞧江湖上出了哪些杰出的后辈。”
他忽然抬头,一个单身骑马的侠女从他身边走过。李应眯眼辨认,叫道:“三娘!三娘!一起走哇!”
侠女回头,却并没有停下来相见,朝他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策马而行,不一刻就走得远了,只看见鲜红的发带随风飘扬。
李应略微尴尬,生怕新同伴误会,笑着解释道:“是相邻庄子里的女娃,我看着长大的,熟络得很,就是性子有点孤僻。随她去。”
郁保四道:“扈三娘?听说功夫不错,想来看不上咱们这些粗人。”
扈三娘押镖运货,时常经过郁保四的地盘。但郁保四忌惮她武功,从来不敢招惹。此时跟她擦身而过,被她无视,不免有些酸溜溜。
但他此时的人设是“老实人”,于是也不多言,夸一句她的本事,也算尽到江湖礼节。
骡车帘子掀开一角。那赵家夫人听着一帮江湖人士寒暄,终于忍不住好奇,探出来瞧了一瞧。她约莫三十来岁年纪,婉约清瘦,一双眼甚是灵动。
几人结伴行了十二三里路。路上倒是有江湖宵小探头探脑,寻思捞点油水。但一眼看去,几个男客都身形矫健,似有功夫在身;再听众人议论,大多都是去梁山参加运动会的,那更是不好惹的主儿,于是都恭敬让行,有的还主动搬开了路障。
再过半日,又有两个豪客从边路汇合。其中一个面如重枣,一部美髯,如同关公在世,只脸上一道金印,也不掩其豪迈气质;另一个生得龙眉凤目,气宇轩昂,一身绫罗绸缎,倒像是流落民间的皇亲贵胄。
“啊,都是去梁山的吗?”那美髯公笑道,“正好一路同行。在下郓城朱仝,这位是人称小旋风的沧州柴大官人。不敢动问各位大哥姓字?”
郁保四、李应、杜兴赶紧围拢,排列组合地交换了一番“久闻大名如雷贯耳”,高高兴兴地组队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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骡车里,那官夫人忽然问道:“可是大周柴世宗嫡派子孙,有敕赐誓书铁券的柴氏家族么?久仰久仰!”
总算有个认识的名字了!她学着这帮江湖客的口吻,也说了一句“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