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讨论家世,那也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毕竟丈母娘也在大学里边教书。这样的家庭稳妥,适合成家,也不可避免的十分传统。
杜承业看着他,眼角带着很淡柔光,“剩下那个字你来取。”
陆泽州忽然沉默了。
半晌,陆泽州才提起另一桩事,“现在家里我说了算。”
“我知道。”杜承业声音很轻,接着,他慢慢往后靠,手臂搁在沙发扶手上,沉默地看向窗外。
街面车水马龙,偶有卖糖葫芦的,旁边还有人支着摊位卖糖画,惹得不少路人围观。火红的山楂球在高处斜插着,亮晶晶的,真好看。
“要不要回来,”陆泽州停顿了一下,用手指挡住鼻息,“不亏待你。”
他既来送喜糖,又特意留一个字让自己帮忙给孩子取名字,那自然是已经想好了,要跟前尘往事划清界限。陆泽州心里涌起寂静的哀伤。
很小的时候,陆泽州常听也爷爷说‘高处不胜寒’,如今他慢慢体会到了。
陆家在重新洗牌,权利更替,免不得有人要当替死鬼,杜承业的叔叔就是,一命抵一命,他亲手了断陆泽州大伯,也不算冤屈。就是可惜了他们之间的情分,以前他们经常一起泡Omega,现在杜承业彻底收心了不说,还高娶了他上级的女儿,连那点儿风流债,也不能一同讨了。
杜承业的沉默,仿佛是留给陆泽州最后的体面。
陆泽州呼吸绵长,思索了片刻,视线停在不远处的牌匾上,是著名的书法家为酒店题的字,笔力遒劲,浑厚洒脱,‘云’字飘逸,‘宁’字稳稳地停靠在一旁,像极了国泰民安,盛世太平。
“就叫‘德宁’吧。”陆泽州说。
“嗯?”杜承业回过神来。
陆泽州释然地笑着,“我说、”说到这里,主厅的大门骤然开了,不少宾客从里面走出来,显得周围有点嘈杂,陆泽州不得不抬高音量:“就叫‘杜德宁’。”
杜承业脸上这才带着轻松的笑意,默默地点头,良久才说了一句:好。
“你呢?”杜承业听到一些传闻,“是不是也快了?”
陆泽州心下黯然,知道杜承业说的是阮熠冬,他们一起厮混的时候,阮熠冬还在读高中,估计杜承业也没见过阮熠冬,不过今天也巧,正好阮熠冬也在,等下一起见个面,陆泽州心想。
“应该快了吧。”陆泽州收回视线,呼吸沉下去,仿佛有心事。
杜承业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推到陆泽州手边,语气平静,“我妻子推荐的,有很多年的临床经验,妙手回春。”
陆泽州看了一眼,是个医生,看照片年龄很大了,专门给Omega看病,尤其内分泌科。
“好。”陆泽州收下了,又说:“晚上一起吃饭吧,正好他也在。”
杜承业的手机刚好震了震,“不了,还有战友在等我。”
“咦哟,”陆泽州吃起醋来,“还战友——”
陆泽州继续阴阳怪气:“进了基地是不一样。”
杜承业收好手机,坐姿端正,肩颈提拔,身上已经有清晰的军人痕迹,“原本要直接回基地的,我饶了远路到这里,等下得找他碰头。”
“叫他一起来啊。”陆泽州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他跟三教九流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向来主张多个朋友多条路,“熠冬也在,”说到这里,陆泽州脸上才有淡淡的笑容,“忘了和你说,他叫阮熠冬。”
杜承业说:“我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陆泽州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