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哑然失笑:“自家人,当然不必客气。”
那句自家人,又让胤祥给震惊到了。
“自家人?!”
“辅国公韬塞的孙女,自然是姓爱新觉罗。”
一道惊雷直劈胤祥的脑袋。
百晓生姓爱新觉罗?!
“大哥强纳百晓生为妾,他知道百晓生真正的身份吗?!”胤祥惊道。
胤禛想了想,那件事过后老八就与老大打起来了。
老大将被禁足,前后两次将查抄来的财富交给户部,这其中恐怕也有老八的手笔吧?
胤禛迟疑又不确定道:“可能知道?”
“十三,我打算将属下们都聚起来,你随我回府一趟。”
胤禛现在调动前往户部,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原以为几块硬骨头都难啃的很,没想到户部又好似一个小朝堂,各自制衡,各有弱点,官员之间也并非一条心。
这倒是方便他做事了。
只是户部尚书徐潮耿直且不畏强权,一心拒绝结党营私,曾被人排挤打压,后经汗阿玛提拔且办事能力上佳而升迁为部院尚书,汗阿玛下令让他来看着国库可见是极信任他的。
而户部满尚书希福纳,不是个好东西。
思颖格格手中有希福纳巨贪的证据!
有这么个地头蛇盘踞在户部,加之满尚书比汉尚书实际权势更大,徐潮...
牵制希福纳很是辛苦。
胤禛对贪污受贿深恶痛绝,却也知晓希福纳出身满洲贵族,又因才能深得两朝皇帝赏识,做官至今履历深厚,朝中党羽不知有多少。
又是个纳兰明珠第二!
他深知自己有一场硬仗要打,追缴户部欠款一事,那巨贪希福纳定会横插一杠,此事与他利益密切相关,或许为护其党羽,他会露出更多破绽来。
希福纳的夫人喜爱听话本,时常去京城最大的茶楼预订雅间,一抛千金砸下去,只为了让茶楼最好的说书人说上一段《大唐传奇》,尤其听的便是公孙大娘。为了应景,茶楼还雇了舞姬,照着公孙大娘的遗作专培养舞姬跳剑器舞。
到底是最好最贵的茶楼,所排练的剑器舞与外头那些个版本都不同,比起纯粹的柔美,还培养出了剑器的锋利,观察下来,那跳舞的舞姬是个懂武艺的,难怪能舞出动人又不失锐气的剑器之舞。
胤禛带着胤祥也去听了一场说书与表演结合的《大唐传奇》,今日赶巧有人想听《大秦传奇》点书时还与希福纳的夫人对上了,最终因带出钱财不足,只能惋惜地排在之后。
为了点《大唐传奇》,希福纳夫人拿出了外藩进贡的金刚钻为抵。金刚钻稀少且珍贵。
或许其他人没有这个眼光,茶楼的东家却识货,收下了希福纳夫人拿出的金刚钻,命人今日就说《大唐传奇》。
胤禛也同样识货,听闻那宝物名叫金刚钻,他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外藩进贡的宝物,那是宫廷之物,除去内务府有,唯有国库有,汗阿玛根本就没有赏赐给希福纳金刚钻过!这位一抛千金的夫人是这儿的常客了,听听客们的意思,她可不止一次掏出稀奇的东西来让茶楼顺着她的喜好来安排节目。
或许是长时间的蛮横得到了满足,使得她的胆子越来越大,而其夫希福纳,其实也不是多么聪明一个人,这是胤禛所庆幸的。
希福纳与纳兰明珠相比最大的不同是,他贪婪,办事能力虽不错,情商却比之昔日索额图还不如。
胤禛低声嘱咐十三:“那些可能就是证据,我去递消息给年羹尧,看看有没有可能见到这位东家。”
十三点了点头,留在原地为胤禛盯着希福纳夫人所在的雅间。
他一脸严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观察希福纳夫人的雅间动向,一边竖起耳朵,听起了话本。
《大唐传奇》,是八哥写的话本吧?
好像还挺引人入胜的,原来民间有那么多人喜爱八哥的话本。
胤祥竖起耳朵听,忽然听到有人咒骂一句“天杀的倾城,他又不写大唐传奇了,他沉寂那么久不干正事,却写了《兰陵王》!”
此言一出,听客们哗然一片。
“快打听打听,八贝勒近日心情如何?”
“皇上几时能再次将八贝勒禁足?我等的好辛苦。”
“倾城也太不负责了!他怎么可以朝三暮四!什么时候让我遇见他,我定要揍他一顿。”
“可别了,你要是走坏了八贝勒,你就是大清的罪人,上一个被大伙儿咒骂的直郡王到现在名声还是臭的呢,他竟然打断了倾城的手,害我们没有了《大秦传奇》的后续可看。”
说书一时告一段落,茶客们议论纷纷,纷纷讨伐骂起了八贝勒黑心不负责,诅咒八贝勒上茅厕没有绢布只能像百姓一样用竹片与树叶刮屎。
胤祥算是见识到了八哥在民间有多受欢迎,又有多么招人恨了。
“《大秦》还未完,又出了《大唐》,如今大唐才写了几位姑娘,眼看还有更多的未写,倾城却又去写了《兰陵王》,喜新厌旧成这样,气煞我也!”
“打死我也不看新话本了,我就是从这茶楼二层跳下去,我...
也绝不会再去买倾城的话本!”
“不好,听说《兰陵王》分为上下两册,倾城写了上篇,听说只印了八千份,再不去抢购就只能等下一批了!”
此言一出,茶楼的听客们走了近半,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奔着书肆而去,那位说打死也不看的跑得最快。
胤祥惊叹道:“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爱恨交织了。”
写话本都能引起这么大轰动可是有史以来独一份了,是个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