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人秉承公正态度开口:“常大将军及其女,不惜己身力保和州,又及时平定李逸之乱,此两桩皆为大功,自当厚赏!”
至于如何赏,对如常阔此等已领一品骠骑大将军之职的武将,赏赐不外乎是金银田宅,再高些,便是封爵。
但也有人委婉称,徐正业之事未平,此时封爵,为时过早。
说罢常阔,自然也要说那常家女郎。
有人提议,可赐封其为一方县主,以表褒奖。
“县主?”一直未说话的褚太傅抬眉看向那人:“既是在战场上立下的功劳,纵要赐封,也当封个武将之职,县主算是什么驴头不对马嘴的赐封?”
今日是县主,明日便能成为和亲公主!
这就是给一个在战场下立下了大功的女娃最大的封赏?简直是笑话!
“武将之职……女子怎能领武将之职?”
“且这常家女郎也并非军籍之身,更不曾投军……”
“投什么军?”褚太傅冷笑一声:“老夫记得,当初圣上曾发告示,其上有明言——以反贼徐正业首级献者,无论士庶出身,皆赏金万两,授官三品。以其麾下其他祸首首级献者,亦赐官五品。”
“试问这葛宗如何不算徐正业麾下祸首之一?”
褚太傅苍老的声音传遍大殿:“这告示之上已经写明,既然无论出身士庶,又何谈区区有无军籍,是男是女之分?纵不论常家女郎擒杀李逸之功,单凭一个葛宗之首级,已足以赐封五品将官!”
殿内百官神色各异,相互交换起了眼神。
魏叔易眼神微动,似有一丝笑意。
他为天子近臣,天子态度不明之际,他不宜多言。
但有褚老太傅在……何谈不能替她争回一个应得的武将之职?
所以……
不想当女官的原因,是因为想做武将吗?
也好,不愿为拘于宫墙之内的女官,那便做自在驰骋沙场的武将吧。
正如魏叔易所料,接下来的褚太傅,字字句句皆在为常岁宁而“争”。
“自古以来,身怀大奇才者,向来寥寥无几!既是天公降才,何分男女?”
“值此非常之时,现此非常之才,何尝不是上天庇佑大盛之兆?”
“依老夫之见,非但要赏,更当厚赏,如此方可激励天下有才者献出报效之心!”
“反之,有功不赏,只会使人心凋敝,如若酿出此等大过,今因区区偏见,而持反对之言的诸位,可担待得起吗?”
“……”
太傅虽老,尚能战也。
或者说,太傅于朝堂之上“发疯”,本也是常态……这发病之兆,要从其接任礼部尚书时说起。
无论对面是敌是友,凡是说了让他听不顺耳的话,便直接开呛。
与其说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倒更像是“管它呢,贬官拉倒”。
而没有弱点的敌人往往是最可怕的。
至太傅开启发疯先河以来,尚无人能从其手中讨得半分便宜。
况且太傅疯则疯矣,却也总能给人歪理正说,据歪理而正面力争之感……时常对手都会被他绕进去,吵至中途忍不住反省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