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之感难以言表,只忽而抱拳单膝跪谢:“属下替北境同袍将士,多谢大人相援之恩!”
七百万贯,已足够在如今这世道间招兵买马造势,但面前之人,却选择将它送到距离淮南道数千里外的北境,用以戍边固防——
这一瞬间,元祥站在只属于崔元祥的角度,真真正正地将常岁宁和其他怀揣野心者彻底区分了开来。
他这一跪,非是因为大都督的关系,非是因为上下之分,只是发自内心。
从这座鲜有人踏足的内书房离开后,元祥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才逐渐找回了几分“本我”。
他脑子里开始有两道声音盘旋,一是常娘子这般信任自家大都督,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都督是否也算是“妾身已然分明了”呢?
二是常娘子她究竟拥有怎样惊人的身世呢?
元祥悄悄看向了身边同行的孟列。
虽说如今这样满脸公事公办之气的孟东家,看起来远不如在京中登泰楼时那般平易近人,但却也无法浇灭元祥炽热的好奇心。
元祥试着拿闲谈的语气,笑着迂回问道:“不知孟东家祖籍何处,原是何方人氏?”
孟列目不斜视地答道:“大盛人氏。”
元祥面上笑意一滞后,“哈”地笑了一声:“……好巧,在下也是。”
孟列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仅没能缓解尴尬,反而助长了尴尬的元祥,只有讪讪收起了笑容。
“不必多作打听。”孟列依旧拿没有任何波动的口吻说道:“该知晓时,自然会知晓的。”
被戳破内心想法的元祥神情尴尬地点头,内心却不听使唤,忍不住更加好奇了。
次日,元祥和孟列,带上常岁宁安排好的一千精锐离开了江都城。
比这一千人更早一步动身的是昨日快马赶往北境的信兵,一千人尚不够稳妥,崔璟接到信后,会派出玄策军于中途接应,以防变故发生。
常岁宁可断然不想让这割肉拿出的七百万贯,反成了他人起事的资本。
紧接着,各州刺史也陆续离开江都,返回治下。
他们带走的不单有常岁宁的威吓,还有常岁宁描画出的大饼。
云回向常岁宁辞别之际,整个人都鼓足了干劲,并力争上游地向常岁宁保证,和州必将是十二州中新政施行最为顺利,财政收入最为可观的一州。
刚花了好大一笔钱的常岁宁,闻言心中慰藉,很欣慰地点头。
云回离开后的次日,常岁宁去了一趟市舶司,见到了韩铮,以及市舶司内已逐渐井然有序的景象。
午后,在韩铮的恭送下上马的离开的常岁宁,带人去了趟正准备试船的海边。
“长宁号”已经踏上了远洋之旅,如今准备试水的五六艘船只看起来要小得多,这些船乃是由之前的旧商船修造而来。
那些旧商船空闲多年,但就此弃了实在可惜,沈三猫便想着修一修,改一改,不用于远洋之行,拿来用在往返东罗、耽罗岛之间却是足够的。
过日子嘛,就得精打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