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都清楚地知道,他与乔宝元的差距。
他们是同届的举子,在他埋头苦读时,乔宝元啃完卤鸡爪,再点评一二句“……这家卤鸡爪不糯”,紧跟着就灭灯睡觉,绝不恋战。
最后考出来,宝元的名次,甚至在他之前。
所以他只能更拼命,比所有人都拼命,他才可能赢。
显金的背影轻快自在。
陈笺方眼中的缱绻,不知何时,挂上了嘴角。
还好。
就像父亲遇到母亲一样,在漆黑不见五指的路上,他也遇到了人生中最璀璨的烟火。
乔徽静静地注视陈笺方的神色。
“二郎。”乔徽开口。
陈笺方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嗯?”
乔徽笑了笑,若无其事地抬脚朝前走,“在看啥呢?走啊!再晚,我只能在老夫人院子外行礼了。”
陈笺方“噢”了一声,低头抬脚,与乔徽一起走在幽深的抄手游廊,开口问道,“定远侯可回京了?”
乔徽颔首,“回了,去年年底悄悄回京,我也随着一道回来。”
“倭人认怂了?”陈笺方低头拐过游廊拐角,“举子们前几月还张罗着制‘万人书’,言之凿凿道‘大魏天朝上国,应踏平倭寇弹丸之地,怎可求一时和平,反复退让’。”
乔徽笑了笑,“书生意气。”
语气磊落随意。
陈笺方亦笑,“你这几年都在大长公主身边,眼界见识自然不一样,举子们虽然书生意气,但拳拳之心都是一样。”
乔徽挑了挑眉,语气认真,“二郎,国事需慎,如今昭徳帝与大长公主争斗愈烈,素日更需谨言慎行,你是应天府此次春闱恩科的头号种子,勿要给别人抓把柄的口舌。”
这属于肺腑之言。
陈笺方郑重点头,“这是自然。”
乔徽眉梢一默,再道,“倭人的事……还没完……大长公主与内阁正在博弈,许多倾向都不明晰,若是叫我建议,你再等两年下场,等朝中的风明确吹往哪处后,前程会更明朗些。”
陈笺方笑了笑,未置一词。
乔徽如看透了陈笺方的想法,也笑,“恩科下场也有好处,大家都来不及下力气准备,考校的就是平日基本功,但需牢记一点春闱时答题,务必,慎之又慎,求稳不求新。”
陈笺方抬头看乔徽。
比他尚且小两岁的宝元,如今背对月光,棱角凛然,眼眸沉定,言语间竟藏有千里山河运筹帷幄之感。
给他带来的上位感,竟比应天府府丞更甚。
这种感觉,陈笺方知道,并不是乔徽刻意流露出的压制,而是素日印刻在骨子里的气质。
陈笺方微微抬颌,语声感叹,“不过两载,宝元如轻舟过重山,已将我等抛之远矣。”
乔徽伸手搭在陈笺方的肩头,就如旧日一样。
他是山长的长子,而他是山长的得意门生。
他们二人,有着天然的亲近关系。
在往前十载的岁月中,他们互相陪伴,见证成长,虽偶有思想相左,却一如既往,是对方最忠诚的伙伴。
“不过两载罢了。”
乔徽笑了笑,眸中星辰万千,“二郎,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