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绒花是最好的,方才就有郎君买来送心仪的女郎呢。”
裴獗看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冯蕴自己掏了钱,拿着花朝河岸走去。
岸边有些萧瑟,树木掉下来的叶子落入河水,剩下的在风中延喘。
河风拂过来,有些冷,
但这般居然没能阻止少男少女们的奔赴,许是战时憋得太久了,一路走过来,发现好几对私下约会的男女,躲在大树的背后,悄悄说着私房话。
这个时代的民风是极为开放的,只要不过分出格,没有人会觉得他们这样有伤风化,看对了眼就相好的野鸳鸯,也见怪不惊。
“好俊的郎君!”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轻笑。
冯蕴回头,看到有五六个少女从河堤走过来,约莫十二三岁,正是贪玩好耍的年纪,看衣着都是大户家里的女郎,身后还跟着几个仆女。
她们人多势众很是大胆,当着冯蕴的面,也敢大着眼睛看裴獗,嘴里发出欢快而天真的笑声。
“女郎那是你的郎君吗?”
冯蕴本不想应,看她们胆子这么大,生怕一个不慎当街抢人,触到裴大阎王的霉头,到时候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就可惜了。
她含笑不语,默认。
“可惜了。”
少女声音娇俏。
“郎君有了家室。”
另一个少女睁大眼睛看着她,一脸是笑。
“女郎你配得上的。”
“女郎很是美艳。”
几个少女叽叽喳喳说着,又朝冯蕴和裴獗吐个舌头,便嬉笑打闹着走远了。
冯蕴再看裴獗,没什么表情,甚至不如平常那么冷峻,扯了扯嘴角,心下冷哼。
看来都是喜欢被年轻的小姑娘夸赞的,要不裴阎王沉下脸来,哪里还有小姑娘敢公然调戏……
这人指不定心里美着呢。
她不说话。
裴獗自然也不会说话。
两个人吹着河风,慢慢往前,看上去就不是那种感情甚笃的情侣。
冯蕴笑着摇了摇头,将眼睛望向水面。
“坐上片刻可好?”
裴獗看着她,嗯一声,不语。
冯蕴刚坐下来片刻,那几个小鸟般叫喳喳的小女郎又回来了,脸上再没有方才的恣意和轻快,一个个面如死灰,就像家里办着丧似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大将军有礼,夫人有礼。”
她们诚惶诚恐地走到二人面前,堪堪拜下,一张张脸颊烧红,嘴唇都快要咬破了。
“我等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将军和夫人。”
“恳请大将军饶恕……”
冯蕴愣了愣,抬头看裴獗。
他没有坐下,手长腿长地站在那里,一身宽衣迎风微荡,看不出什么表情,甚至没有应一声。
冯蕴不知几个小女郎受了什么刺激,只往远处看一眼,又回过头来,无所谓地道:
“不知者不罪,无妨。”
“多谢夫人。”一个少女天真浪漫的眼睛,抬起来在冯蕴和裴獗身上转来转去,忽而又道:
“将军和夫人甚是般配,方才我与几位姐姐离开,还在说,郎君样貌英武俊朗,女郎美得像画里的人,很是般配,我们都好生羡慕呢。”
冯蕴莞尔,“多谢。”
看到她的笑容,而那位传说中会吃人的大将军也没有什么表示,几位少女这才如释重负,再次朝他们规规矩矩地行个礼,然后提起裙裾跑开了。
冯蕴问:“他们如何得知你我身份?”
裴獗望着远处,“不知。”
今日出来侍卫都跟得远,按说人家调侃几句走开,也不该知道的。
冯蕴也不深究什么,本就只是一个小插曲,她也不会当真跟这种小女郎计较,过去便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