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邀请诸位来见一见的目的之一,也是想和诸位道个歉,过去这些年中因为我直来直往而得罪了诸位的地方,还请诸位海涵。”
六位掌柜的连忙起身,笑着说根本不存在这些。
段有章虽然没有一个明面上能吓住人的地位,他既不是掌柜也不是伙计。
他甚至在永乐号内没有一个身份。
他只是大掌柜乔玉楼的亲随。
“还有另外一件事,如果今天我说话行事还是直来直往得罪人,那诸位,还是别往心里去。”
段有章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六位掌柜连忙陪着喝了。
“说两件事吧。”
段有章道:“第一件事,邀请诸位来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有些话要敞开心门说,也是大掌柜的意思。”
他倒了第二杯酒,端着酒杯围着饭桌缓步走动。
“大家都知道叶部堂要来了,必然会对永乐号的生意有些影响。”
“所以大掌柜想让我问问诸位是什么意思?是愿意以后做一个大宁的守法百姓,还是愿意保持现在的状态?”
刘掌柜在听到这话之后犹豫片刻,起身道:“我们都是大掌柜提拔起来的人,说起来都是自己人,既然段爷问起来,那我就先表个态。”
他端起酒杯:“大掌柜怎么选,我就怎么选。”
其他五个掌柜的互相看了看,按理说都该在此时起身表态,可五个人显然没有这个打算。
段有章觉得有意思了。
他看向李掌柜:“李兄,你是最早跟着大掌柜的人,你的意思呢?”
李掌柜一口将酒喝了。
他没有起身,往后靠了靠直接说道:“我性子也是直来直往,索性就干脆些,黑膏的生意可以停,但咱们总得给下边人一个交代。”
段有章问:“李兄的意思是如何交代?”
李掌柜道:“下边的人最近意见很大,这些年都是一起出生入死,我不能不问,他们的意思大概是黑膏生意可以不做了,但各分号想做什么生意就自主决定。”
“除此之外,现在各分号里的存银全都发下去分给伙计们,也算是对他们过去出生入死的补偿,大家都得了实惠,大掌柜让我们做大宁的守法百姓,我们就做。”
“如果大家没有这个补偿,那自然不愿意就这么算了,以往大家不要分红,是因为大掌柜给的工钱不低,但以后不做了,大家拿的少了我不好安抚。”
段有章点头:“所以李兄的意思是,六家分号都脱离永乐号,以后六家分号是你们六位掌柜的自己的生意了?”
李掌柜道:“这是伙计们的意思。”
段有章:“既然都是直来直往的人,那就干脆些别藏着掖着。”
李掌柜深吸一口气,起身直视着段有章道:“没问题,那就直接了当,我们确实是这个意思,大家都是卖过命流过血的人,大掌柜把六家分号送给我们,也不算我们太过分。”
“只要分号归了我们个人,我们当然也不敢和大宁朝廷对抗,我们自己做的生意,也是合法合理的生意,当然,就算不合法不合理了,也和永乐号无关。”
“我们犯了法受罚,当然也和永乐号无关,就算是被砍头,也牵连不到永乐号身上,更牵连不到谢公身上。”
段有章点头:“说的没错,只要分出去了,断开了,当然就和谢公无关也和大掌柜无关。”
李掌柜问:“所以段爷是答应了?”
段有章:“我可以答应啊,我又不是永乐号的人,我只是大掌柜的小跟班。”
他端起酒杯:“看来除了刘掌柜之外,你们五位都是这个意思。”
刘掌柜犹豫片刻,脸色发红的说道:“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
段有章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不必害怕,我就是替大掌柜问问你们是什么意思,既然你们表态了,我今日的任务也就完了。”
他举杯道:“今日喝了这杯酒,在这楼子里的所有消费我请了,我会把你们的意思如实转告给大掌柜,至于大掌柜怎么选择,我真的做不了主。”
六个人举杯道:“段爷能帮忙说上话,我们也很感激,今日这杯酒喝了,以后咱们还是好朋友。”
大家一饮而尽。
段有章放下酒杯后,一边围着桌子缓步走动一边说道:“李兄跟着大掌柜最早,大掌柜为你安排了家业,每年给你的分红也最多,一年两万两总是有的。”
“赵兄也不少,刘兄,王兄,孙兄,郑兄,你们每年的分红应该也在两万左右,如果说亏待了诸位,那肯定是没有吧?”
那六个人互相看了看,没有人回话。
段有章道:“大掌柜一年拿的银子是诸位的十分之一,两千两不到。”
他指了指自己:“我一年拿的银子都比大掌柜多些,我一年三千两。”
那六个人互相看了看,似乎都意识到了段有章绝非这么友善。
“散伙是必然的,散伙就有散伙酒。”
段有章停下来,看向那六个人:“其实,不管你们到底是什么态度都留不得你们了,酒里有毒,你们六个人的酒里都有。”
他有些遗憾:“其实本来还能是一家人的,还能像过去那样生死与共,可现在只能是我送送诸位了。”
他抱拳:“诸位走后,你们的家眷我会安顿好,我会告诉他们,你们是为永乐号而死。”
就在这时候,李掌柜的忽然哼了一声:“小段,你真的以为,你这样的人,不你这样一个走狗,家犬,就能左右我们生死?”
他冷笑一声。
段有章表情一怔,忽然胸口剧痛,紧跟着一口血喷出来。
李掌柜看着段有章摇摇晃晃倒了下去,他回头吩咐道:“去给大掌柜送信,就说小段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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