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劳尼笑道:「正是,他们可以无视脚下的毒气和奴隶,却硬要为鹿挤出几滴眼泪,我愿意称之为伪善。如果他们果真是这么道德高尚,那么我又怎么会与阁下站在这里说话?我应该向教堂举报揭发阁下的身份才对。」
紧接着,斯特劳尼话锋一转:「事实上,这笔募捐款项的半数左右会进入教堂的账目,另外半数款项则会被汇向南大陆,用于支援那里的女神会传教士。」
这位议员阁下是典型的西洋人,金色的头发被整齐地梳成背头,打了头发油,一丝不苟,条理分明,他的眼窝深陷,眼珠湛蓝,鹰钩鼻子,用中原人的话来说,颇有鹰视狼顾之相。
他身上的礼服异常华贵,用的是来自卢恩国的派乐蒙料子,加上做工和金丝等装饰,一身就要五十二个金克朗。他的怀表、手杖、戒指、眼镜、礼帽、皮鞋,加起来便要数百金克朗——这已经是许多所谓中产之家的小半家产了。
这样一个精英人士,本该是无条件拥护的圣廷的,可他却对圣廷恨之入骨,甚至不惜投入道门的怀抱。
事实上圣廷并没有对不起他,虽然圣廷谈不上太多的法治精神,但处决他的父亲还真不能算是冤假错案。他由此家道中落,跌落尘埃。苦难并没有磨砺他的心智精神,更没有让他幡然悔悟,反而是巨大的落差滋生了仇恨的种子,最终让他走向了极端。
人性总是一样的。
齐玄素无意在这件事上纠缠,转而道:「距离你说的慈善晚宴还有两天的时间,我的时间不多,并不想空等两天,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斯特劳尼说道:「我的建议是参加一次布道,毕竟教士们才是这座城市的真正统治者,就如道士们统治着东方,与他们打好关系总是没有坏处,你说呢?」
齐玄素想了想,点头道:「可以。」
下午,齐玄素和斯特劳尼乘坐马车来到了里士满区的圣保罗大教堂。
在大教堂的后方便是圣约克的标志建筑女神像。
圣廷的首主教大概相当于道门的五品道士,其上还有大主教、都主教,分别对应道门的四品祭酒道士、三品幽逸道士。再往上,就是对应「金阙」的「枢机」,普通真人对应枢机执事,参知真人对应枢机司铎,平章大真人对应枢机主教,副掌教大真人对应宗主教,以及大掌教对应教宗。
蒸汽福音派的牧首坐镇圣弗朗西斯大教堂,圣保罗大教堂则由一位枢机主教主持。
不过这位枢机主教一般不会出现在教堂之中,更不会亲自给信徒们布道,他通常都在上城区的浮岛上,如其他大人物一般,高高在上,俯瞰着这座蒸汽的城市。
一般情况下,只有都主
教或者大主教负责布道,而参与布道的信徒也并非普通信徒,大多都是这座城市中的厉害角色。
齐玄素走下马车,整理了下胸前的手帕和表链,推了下单片眼镜,拿着手杖走入装饰有彩绘玻璃的大厅。
教堂里的光线骤然一暗,生出庄严肃穆之感。
一排排的座椅,巨大的管风琴,以及用彩绘玻璃拼接出的女神像,只见她双手拄剑而立,背后并非传统圣徽,而是象征着蒸汽的齿轮。
斯特劳尼和齐玄素在后排找到位置,摘下帽子,聆听布道。
齐玄素倒是没有充耳不闻,他其实很乐意了解圣廷的力量来源。毕竟男人的三大追求,分别是力量、权力、女人。
排在最前面的就是力量,足以改变一切的力量。比如说三劫仙人。
只是这样的力量太过稀少了,近乎于不存在,那就只好退而求其次,追逐权力,拥有了道门,凭借千万人之力,仍旧能够改天换日。
只有既无法追求力量又无法追逐权力的人,才会将全部精力花费在女人身上。
齐玄素从很早就知道一件事,他这辈子别指望追求力量了,就他这个资质,成就天人都费劲,更不要说仙人了。哪怕有了「长生石之心」之后,一条断头路,也不敢奢求盖世无双的武力,那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权力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不过齐玄素很快就失望了,这些布道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只是单纯在说一些正确的废话。
很快,布道结束,斯特劳尼领着齐玄素来到奉献箱前。
斯特劳尼放入了一张面额十个金克朗的纸钞,齐玄素则放入了五个金克朗。
这可不是鹰洋,而是金克朗,是金币。
这让负责布道的大主教脸上浮现笑意。
然后斯特劳尼将齐玄素引荐给了负责布道的大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