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超趁机投入全部兵力,不计伤亡,发起了夜袭。
投降邺城的前禁军将士,与忠于朝廷的禁军血战连场,双方尸横遍野,伤亡惨重。
战至第二天午后,洛阳中军终于坚持不住了,全军溃退。
天子司马衷身中数箭,堕于草中。
司马越在随从的护卫下狼狈走脱,身旁不过寥寥百余骑。
眼见着鲜卑骑兵已向南包抄而去,司马越心中畏惧,担心被截杀,于是向东逃窜,往兖州方向而去。
轰轰烈烈的北伐,就此搞得一地鸡毛,以失败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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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洛阳时,已是八月中旬了。
军司曹馥第一时间召开了会议。
“军败之事,想必诸君已有所耳闻。十万大军,一朝散尽,却不知有几人能回,唉。”曹馥虽然在叹气,但脸上没有分毫哀色,仿佛早就接受了这个结果一样。
其他人则神色各异。
有人惊慌失措。
有人捶胸顿足。
有人沉默不语。
还有人互相交换着眼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军司,司空何在?”糜晃这个老实人还是很敬业的,况且身为都督,责任重大,不能不详细了解具体的情况。
“老夫也不甚清楚。”曹馥摇了摇头。
那就是生死不知了?邵勋、糜晃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讶。
司空是名义上的主帅,身份何等之高,怎么可能没消息呢?即便是死,尸体也能给别人辨认出来啊。
司马颖更会着重搜索司空的下落,怎么能生死不知呢?
“司空莫不是回了东海?”有人下意识问道。
“荒唐!”曹馥脸一板,斥了一句。
其他人也觉得可笑。怎么可能?
就算北伐失败,只要回到洛阳,未必没有重整旗鼓的机会。
司马颖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有威胁,他不可能派主力南下洛阳。只要稍稍收拢部分溃兵,回来后还能依城据守,等待时机变化。
这会又刚刚秋收完毕,新粮入库,短时间内没有军粮匮乏之虞。除非司空被吓破了胆,不然不可能不回来。
那人被骂得低下了头,可能自己也觉得这话太离谱了。这般不负责,岂是人主之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曹馥一甩袍袖,在厅中走来走去,显然在思考对策。
邵勋悄悄推了一把糜晃。
糜晃会意,清了清嗓子,道:“军司,不管司空身在何处,当务之急是把洛阳防务整饬好。”
曹馥停下了脚步,片刻后点了点头,道:“子恢所言甚是。洛阳是朝廷的洛阳,是司空的洛阳,并非逆臣司马颖的洛阳。排兵布阵,我不太懂,还得子恢多费心了。”
“我为都督,自当尽分内之事。”糜晃说道。
“粮械可足?”曹馥问道。
“尚有些短缺。”
“我会找人给你补齐的,还需要什么?”
糜晃看了眼邵勋。
邵勋没有犹豫,立刻说道:“仆以为,若有溃兵奔至洛阳城下,不得令其进城。须得打散建制,详加甄别以后,方能入城。”
“可是担心贼兵赚门?”
“正是。”
“你言之有理,还有何补充?”
“洛阳守军颇为不足。值此危亡之际,仆以为不该囿于军额限制,自缚手脚,当大开府库,招募勇士入营,以实军力。”
曹馥闻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可。”
邵勋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王国军只有三千军额,按理来说不能超编,或者说不能超编太多。
但现在什么时候了?主心骨司马越生死不知,洛阳人心惶惶,保不齐有反骨仔出现,若还囿于旧规,死抱着教条不放,那才是傻子。
兵,越多越好。
你不招募,就可能被其他人拉去,反过来打你。该怎么选择,显而易见。
曹馥走了一圈后,坐了回去,老脸上的褶子挤成了一团。
司空到底去哪了?是不是该派出人手去寻找?如果他再不现身,洛阳可就无主了啊……
没有天子,没有储君,没有宗王,没有权臣,没有百官,谁能压得住局面?
非常棘手啊。
司空——不会真跑回东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