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木箱落下,压得方桌吱嘎晃动。
“店家,来两碗肉酱面,加十二铜板酱肉,五铜板的面。”
“好嘞!”遮阳棚下的店家麻溜起身,甩上毛巾,抬眼一瞥,“呦,官人游湖回来了?”
梁渠挑眉:“你还记得我?”
“哪能忘呐。”店家熟练四五年,小的都能打一眼记起来,再十多年,能和我孙子说,前些天听官人说来彭泽游湖,几日下来,感觉可好?”
“不差,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梁渠兜里掏出个小元宝,指节捏合,橡皮泥似的塑形,“几日功夫,寻到了鲛人,见到了元将军,鲛人蛮怕生,元将军脾气挺臭,整个一老色龟,就喜好貌美女子。”
哗。
筷子捞面,笊篱靠锅轻敲,沥干水分。
店家动作行云流水,听得言语,只当梁渠爱开玩笑,笑问。
“官人既见元将军,真有传闻中说的,驮十里大岛?”
“以讹传讹,没那么大,却也不小。”
“山上有仙人吗?”
“没,一群金毛猴。”
“那肯定是群灵猴,客官,面来咯。”
热气腾腾的肉酱拌面上桌,梁渠抽出筷子爽吃。
人逢喜事精神好。
苹果,香梨再顶饱,终究不如一碗热腾腾的肉酱面下肚来的舒坦。
一碗垫个饱,抖擞精神,再拌第二碗,方抽出空来同店家闲聊,畅听天南海北之事。
从码头三年前的帮派之争,到哪家出个水灵闺女,惹得汉子相争,打瘸了腿,说书似的,大笑不停。
面滋味不说多好,单这股子热闹劲,叫人喜欢。
临了。
“店家,今個高兴,送个小玩意,给你孙子戴。”
梁渠手掌翻合,轻轻扣下个硬物件。
店家定睛一瞧。
赫然是一只银灿灿的小龟!
……
“炳麟兄使不得!今日已是第三次送礼,如此破费,受之有愧,快快收回!”
“凌汉兄莫要客气,今后同居江淮,来日方长,你我两族做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区区薄礼,怎抵你我情谊?”
鲛人部族。
泉凌汉面色发苦,眼睁睁地望着龙炳麟派遣江豚,挨着个地给族人分发书籍、巧物。
至前天夜里,龙炳麟送过一回礼物后,年轻鲛人的抵触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收不动。
根本收不动。
偷藏拒缴的不说。
有的书籍,明面上好端端的呈交出来,连个折痕都没有。
实际打开一看,各自有缺页漏页,书籍线是拆开重装的。
两相对照,缺失部分拼拼凑凑又得一本,神通广大,防不胜防。
泉凌汉都不知道族群里的年轻人这么有本事,什么时候自学了装订书籍。
听巡逻的鲛人说,近三天夜里,总有鲛人屋里亮着水母灯。
经过就熄灭,离开就重亮。
大早上起来精神不振,昏昏欲睡。
一点年轻人的精神气没有。
最关键的,族群里的不满之声渐大,去江淮闯闯的顺口溜都编纂出来。
苦闷间。
领物队伍里突然跳出一位少年鲛人。
“龙大人,您前两天送的书,全让族长派人收走了!”
人群微哗。
泉凌汉心头大骂。
哪家的小兔崽子!
见龙炳麟投来目光,赶忙找补。
“其实,其实……”
“欸,不必多言。”龙炳麟拍拍肩膀,“凌汉兄要实在喜欢,吱唤一声便是,何必去抢小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