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犯人皆杀于闹市?如此—————热闹?」
菜市场。
大街上。
城楼前。
一个简单的木制高台便可开始,同其它活动的庄重完全不同。
「刑人于市,与众弃之。」蒙强道。
「看过唱大戏吗?咿咿呀呀的,把行刑流程与地方舞台化,借舞台化的公开处刑,形成隆重的律法展演,百姓也能看个乐,硬要说的话,和杀鸡猴似而不同。」
蒙强咀嚼:「你倒剑走偏锋。」
「时间快到了吧?」
「差点忘了。」蒙强看了看日,站起身拍拍屁股,「得,我干活去了,你和弟妹留这看吧!」
托熟人的福。
梁渠和龙娥英不用和别人挤,自刑场里寻了个好位置,同羽林卫混到一块,
有两张小板凳坐。
整个法场让数百名马步军严密包围,中间夹杂少许羽林卫,法场的东北角搭建一个土台,用大油布围起来。
「油布里是什麽?」龙娥英头一回见人族行刑。
「阎王神龛,香炉还有祭品。
「人来了!」
百姓大喊一句。
人潮自行分开。
简天远让天羽卫押送上前,手脚有铁链捆缚。
许是以死替还的缘故,简天远衣衫整洁,并未受太多折磨,依旧能看出曾经世家老祖的气派,只不过凌乱的头发和迷茫的眼神中,惊惶和恐惧潮水一样漫涨出来。
堂堂大宗师,竟然在发抖!
初时人群惊。
这麽厉害的大人物,怎麽会抖呢?
他不能,也不该抖啊。
可转念一想。
哦。
大宗师一样是人。
两个眼睛一只鼻,有想不到的,有看不到的,有做不到的,会喜,会怒,会怕。
「没什麽不一样嘛!」
「以为会更硬气点——
「丢份了啊,去年秋后砍头,好几个汉子头掉了,碗大个疤,一声没,单单奔马丶狼烟呢!」
「听你能耐,你怎麽不上去试试?」
「我本本分分好吧」
「简大人,吃些吧?」
树墩前,吏员拎着酒肉上前。
简天远恍若未闻,浑浑噩噩。
眼看时日来不及,监斩官出言催促,吏员直接拿起鸡腿往简天远的嘴里硬塞,奈何一个吏员也撬不开大宗师的嘴,哪怕事先喂了软骨散,只弄得一脸油光。
百姓哈哈大笑。
龙娥英知晓简天远扒灰之事,没觉得有何不忍,拉动梁渠衣袖好奇:「我知晓有断头饭一说,可为什麽硬要喂给他吃?」
「因为这样不会成饿死鬼。『饿死鬼』一多,世道会乱,算习俗吧。」
法场西南角的高台上,宁王孙子早早站立,环抱双臂等待。
「午时已到—.」
「鸣啊!」
嘹亮的啼哭压住了监斩官的话语。
简天远忽地嚎陶大哭,以头抢地。
然后更为剧烈的雷鸣之音爆震全场!
晴天白日。
一阵刺眼强光划破瞳孔,笔直的雷柱自长空贯穿而下。
轰隆隆!
「!」
没有雷下留人。
哭声戛然而止。
简天远微微张嘴,冒出一缕青烟,浑身皮囊似被凌乱扒下,露出焦红血肉。
半骨半肉的面颊上,焦黑瞳孔转动。
轰隆!
雷鸣再爆!
第二丶第三丶第四———·
接连五雷。
噗通!
几成焦炭的尸体倒落,露出莹莹玉骨。
吏员们持拿铁钳,逐一将尸体装入黄皮袋中。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