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顺是二月初续娶的,按照这个时候的算法,没有过年都算新妇。
等过了年,就不算新媳妇了。
小椿道:“奴婢也不晓得,不过听说孙家日子节俭,曹大奶奶嫁妆不大丰厚,出阁之前,都是自己做针线的,身边陪嫁的嬷嬷跟小丫鬟也不是打小服侍的,都是嫁人之前才给预备的。”
舒舒大概明白了缘故。
皇子府的僚属,除了俸禄,还有各种赏赐。
皇子府的管事媳妇,月钱拿的也不少。
孙家再是儒家教化,可住在皇城里,往来的都是包衣人家,见识惯媳妇子入宫当差执役之事,有自己的想法也不稀奇。
舒舒道:“她擅长什么?”
孙文成现下是杭州织造,之前只是税监,再以前是内务府主事。
小椿道:“说是会看账,也认识些西洋物件跟料子。”
舒舒没有立时应下。
虽说孙氏成亲后,跟着曹顺入府请安过,不过新媳妇只做腼腆状,也看不出什么品格。
曹顺虽在皇子府当差,如今挂着侍卫,可并不是九阿哥名下人口。
之前入府当差的嬷嬷跟媳妇子,都是九阿哥名下包衣人家与舒舒的陪嫁人口里出来的。
孙氏这个,到底能不能用,怎么用,还要看看再说。
等到小椿下去,九阿哥也起来了,溜达过来,道:“爷大好了,今天不用苦药汤子了!”
舒舒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退烧了。
九阿哥还清了清嗓子,道:“喉咙也不紧了。”
舒舒就道:“那就不喝吧,只是也清清肠胃,别吃肉,膳房预备着小米粥……”
本来中药就苦,还加了黄连,喝了药胃口全无,压根不想吃东西。
九阿哥点点头道:“行吧,对付一口。”
舒舒想起了孙氏之事,道:“曹顺是不是过的不大富裕?”
九阿哥点头道:“他老子曹荃是个纨绔,压根立不起来,就是吃着老本罢了,偏偏儿子还多,家里抛费也不少,曹顺正经当差了,拿了俸,曹家也断了他的贴补,一年几十两银子,够花才怪!”
舒舒觉得有些说不通,道:“曹荃不管,孙太夫人也不管?这不是长孙么,日子怎么就窘迫了?”
她还以为孙太夫人跟皇太后似的,既是曹顺这个大孙子是身边长大的,那贴补肯定不少。
曹寅只是庶子,真要说起来,曹顺才是孙太夫人的血脉。
九阿哥皱眉,道:“都是糊涂账,爷也问过一嘴,曹顺成丁娶亲之后,孙太夫人早年贴补过曹顺,当时防着曹寅夫妇晓得了不高兴,就直接将几处产业记在曹顺亡妻张氏名下,当成是张氏嫁产的出息,结果曹顺今年大婚之前,孙文成这个新岳父不知道怎么跟曹荃两口子商量的,封存了张氏的嫁妆,等着曹顺长女出阁时再动,一应产业出息,也都逐年封存,省得瓜田李下,到时候扯不清楚……”
舒舒无语。
要是张家这样行为,还并不算出格。
女婿续娶,他们肯定要保障外孙女的权益。
出嫁女的嫁妆归亲生儿女,也是天经地义。
这换成孙文成,真是神来之笔,有几分君子之风。
这继室跟原配之女,最敏感的就是这种嫁妆之类的。
九阿哥轻哼道:“小看了曹顺,难道曹顺还能亏待亲闺女?”
曹顺当差用心,九阿哥使唤得顺手,自然就偏着自己人。
孙文成此举,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曹顺本将长女当成眼珠子似的珍爱,这样的防备多让人心寒。
舒舒却觉得孙文成将事情摆在前头挺好的,省得过后扯皮。
曹家小格格作为侯府外孙女,守着丰厚的嫁妆,身边有可靠的嬷嬷,比等着亲爹后娘的良心要强的多。
就是张家晓得此事,也只有敬佩孙家风骨的。
舒舒没有瞒着,说了孙氏想要入府当差之事。
九阿哥听了,觉得麻烦,道:“她是包衣不假,可是没有在宫里当过差,能做什么?”
舒舒打算接触接触。
三大织造,只有孙家善始善终。
可见孙文成行事谨慎,并无疏漏。
孙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可是因生计窘迫就能主动谋求差事,也挺可贵的。
只是还要再看看,也想一想府里有什么清贵的闲差,回头让孙氏先试试……
皇子府岁月静好,外头内务府广储库的案子,从皇城里传到皇城外。
抄检四十多家。
比去年五月会计司的“窝案”动静还大。
包衣都联络有亲的,少不得私下里打听着缘故。
皇子府门第高,不是寻常人能上门的。
高家这里的,则迎来了一波波的客人。
只是高衍中去了衙门,只剩下妇孺,也问不到什么有用的。
有家人在宫里当差的,就往宫里传信。
宫里这里,就有人去本堂衙门找高衍中,结果也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