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八年的人生有大半都在教堂度过,会在教堂里互相戴戒指的人自然只有新婚夫妻,所以周澄午同样以为对方送自己戒指的话都是要戴在无名指上的。
两人的默契倒是让店员吃了一惊。
她还以为面前两人是情侣来着——结果是新婚夫妻吗?
抬眼再度看了眼二人的脸,周澄午自然不必说,除去个子之外,那张脸活脱脱一个青春少年。
徐颂声虽然有些冷清寡淡,但是年纪摆在那里,不管摆出多么冷淡的表情,始终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儿。
店员心中诧异:早婚?那会不会也太早了?
但她只敢在心里诧异一下,作为店员的基本素质,让她不会将惊讶的表情外放出来。
她微笑着帮二人量完了指围,随后让他们稍等片刻,她去拿一些东西。
店员不在,周澄午好奇的拿起案台上工具打量。
左右不过是锤子锉刀和喷火器等。只不过在没有手作经验的周澄午眼里,这些东西跟骑士部专门拷问一些老鼠的工具似乎大差不差。
就是案台上的东西要更脆弱也更温和一些,看起来是没办法从人嘴里撬出什么有用信息的样子。
() 徐颂声则在看墙壁上贴着的大头贴。
这家手作店提供拍照功能,有很多情侣会将自己和恋人制作戒指的过程拍下来。
有他拍也有自拍,小巧的照片被整齐的贴在墙壁上,贴出一个爱心的形状。
她忽然感觉手上有点异样,低头却看见周澄午不知何时在自己身边蹲了下来,手里拿着刚才店员遗留下来的软尺,正用软尺圈住徐颂声手腕。
徐颂声不解:“你在干什么?”
周澄午:“颂颂,你的手腕好细哦!”
他站起来,手指掐着软尺的某个位置,将自己测量好的圈围展开成一条直线,展示给徐颂声看。
徐颂声无语:“哪里小了?”
周澄午:“你看我的。”
他将软尺缠上自己手腕,徐颂声手腕的距离缠在他手腕上,确实显得那圈腕围格外纤弱。
徐颂声挑了挑眉,道:“是你个子太大了,不是我小。”
周澄午:“是颂颂太瘦了,我早就让你不要挑食。”
徐颂声:“我哪里挑食了?”
周澄午:“你吃汉堡都不吃里面的沙拉!”
徐颂声:“……”
徐颂声:“蔬菜有土豆就够了。”
这时店员进来了,纷争暂停,周澄午把软尺扔回桌子上,靠到徐颂声身侧,手臂缠缠绕绕的就卷上了徐颂声手臂,掌心也贴上徐颂声掌心,十指相扣。
徐颂声懒得理他,直接看向店员。
店员目光飞快的扫了一眼二人相扣的手指,两个人都属于偏白的类型,但却并不是一样的白。
周澄午白得很健康,像一块羊脂玉,白里透着一股旺盛血气。
但徐颂声就要白得更苍白一些,带有明显的,那种常年不出门运动的亚健康感。
青春期的营养不良加上大学后又喜欢当阿宅,确实让徐颂声的外形大部分时候都显得格外清瘦而纤细。
于是当这两种质感截然不同的白交缠,骨架过于宽大的手掌像章鱼触手一样紧紧缠绕女孩细弱的手指。
无端生出几分绯色的旖旎来。
店员心跳不觉加快,连忙移开视线,干咳一声,为他们解释:“这是戒指原料,徐小姐预定的原料是纯银,这边有材料证书,可以确认一下。”
徐颂声抽手去看材料证书,周澄午则饶有兴趣看着红色绒布上那两截短短的银色金属。
只有店员心底生出几分淡淡的遗憾:这两人牵着手还挺好看的,怎么一下子就松开了呢?
纯银嘛,周澄午自然是见过的。
在奢靡繁华的帝都教廷,银子简直就像鹅卵石一样稀松平常。
长期见惯了好东西的周澄午,一眼就能认出这两段金属确实是纯银。
他对于这种东西本该司空见惯,即使置身银山也不应当有什么心绪起伏。
然而看着那两段在长短上有些许区别的纤细金属条——想到它们会作为礼物戒指出现在自己掌心,周澄午心底便泛起微妙的波澜。
周澄午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
他是身份不明的弃婴,被光明教慈善启蒙教院的神官捡回去抚养。那张好脸并没有给周澄午带来多少便利,大部分时候只让他遭到了同龄人的孤立。
同龄人给予的是孤立,而更年长者给予的则是完全不把他当做同族的审视和冷漠。
光明教慈善启蒙教院不是真正的慈善院,若非为了挑选基因合适的孩子,这个组织根本就不会存在。
会被派来这里的也根本不会是什么喜欢小孩子的信徒,大部分都是研究院实习生;他们负责记录这些小孩的生长周期和基因测试,等到基因倾向明确后就将有天赋的孩子带去实验室。
没有天赋的孩子则会被送去真正的慈善院,接触到正常的社会环境和真正喜欢小孩的慈善信徒,并在教廷的善款资助下无忧无虑成长到18岁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