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琇一瞬间勃然变色。
而后堂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厅中三人皆是一惊,一时间暂时顾不得谢璎的失言,纷纷下意识回身望向巨响发出的来处。
一道身影大步流星地从后堂绕过屏风,径直走到谢家姐妹面前。
……竟然是盛应弦!
他今日休沐在家,身上穿的是一袭靛蓝色的袍子,领口以白绸镶边,腰间也束着白玉带。
这是谢琇——不,纪折梅——曾经向他建议过的搭配方式,并且还半开玩笑似的说“弦哥这么穿则更增三分俊朗,简直要让人眼睛都移不开啦!”。
倒没想到盛应弦依然牢牢记着,一直沿袭着这种搭配方式至今。
就在谢琇微微出神之间,盛应弦已经走到了谢璎的正前方站定。
他居高临下,眉心紧皱,清正英俊的脸上,似乎眼角眉梢已经隐约有了一点时光的痕迹,但那张俊容依然令人心折。
谢琇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好了,此刻目光灼灼,怒气几乎令他的眼角也泛起一抹薄红,正死死瞪着谢璎。
谢琇注视着他,但是他全部的注意力仿佛都在谢璎的身上。
他身上绽放出蓬勃的怒气,似乎一点也不想掩饰了似的,沉声道:“谢二小姐,请慎言!”
谢璎愣愣地抬起头来望着他,似乎是没有想到过能离他这么近,又好像是没有想到过他会这样地发火。
盛应弦似乎不再顾忌谢璎或是谢家的颜面,浑身的锋锐之气几乎全部倾泻而出,一字一顿、语调铿锵有力地说道:
“折梅虽已不在人世,但我依然视之为妻。谢二小姐对内人横加妄言,内人已去,无法为自己辩驳,我身为她的夫君,却不能忍受有人看低吾妻!辱我妻者,有如辱我本人,盛六郎虽不才,但也决不会善罢甘休!”
谢琇:!!!
谢璎:“……!”
这几句话说得何等清楚明白,掷地有声,几乎有如响亮的耳光,当众甩到了谢二小姐的脸上。
谢琇心里清楚,以盛六郎的性格,若不是谢璎刚刚一言刺到了他内心的最痛处,他是不会这样不留情面的。
谢璎哇地一声哭起来,哭得涕泣交流,完全没有了任何仪态可言。
谢琇尴尬不已,又觉得有些微妙的汗颜,左右看看,还是站起身来,向着盛应弦福了一礼。
“舍妹妄言,酿下大错,这是我们没有教导好她,万望盛侍郎宽宥。”她低声说。
盛应弦终于肯看过来一眼,但他很明显注意力还是没有分给她,语气也硬梆梆的。
“谢大小姐说笑了。”他冷声道,“京师中如今谁不知谢大小姐前二十年都于道观之中清修,对家中之事无从置喙……令妹之失,自是与谢大小姐无关。”
谢琇:“……”
很好,把她的弦哥气得连旁人的心窝子都敢戳了。
盛六郎一直不是个会迁怒于他人的人,所以他今天难得一见的迁怒方式,她看起来倒是觉得有趣。
他既迁怒于谢二的手足谢大小姐,又要硬梆梆地把谢大小姐从“教妹不严”这桩罪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