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几分钟过去,靠着布鲁斯有条不紊地指挥,提姆欣喜地发现路加维尔的呼吸渐渐平复了下来,他不由得狠狠松了一口气。
放松下来后,提姆这才发现阿福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路加维尔的卧室里,他的手中还端着放着早餐的餐盘。
而刚才还站在沙发旁边的布鲁斯,则是不知缘由地走到了远离他和路加维尔的卧室门口。
见路加维尔的情绪似乎初步稳定了下来,阿福走到了提姆和路加维尔的身边。
一边对着注意到他的提姆微微颔首,阿福一边从托盘上取下了热牛奶递到了提姆手边,示意他喂给路加维尔缓解情绪。
提姆虽然不喜欢喝热牛奶,但是他知道路加维尔很喜欢——至少每次早晨用餐的时候,路加维尔手边的玻璃杯总是最先被清空的那一个。
“路加?”
提姆伸手接过了热牛奶,小心地递到了虚脱似的瘫软下来的路加维尔唇边,他扶着还有些脱力的路加维尔说:“你要喝一点,缓一缓吗?”
“谢谢。”
熬夜过后本就状态不好,应激之下的心悸,让路加维尔嘴唇都是抖的,他勉强就着提姆的手喝了两口。
温热的牛奶灌进嘴里,沿着食道润进了路加维尔微凉的胃里,让他暖和得打了个哆嗦。
提姆察觉到了路加维尔的颤抖,他低头关切地问:“怎么了?烫到了吗?”
“没什么。”
路加维尔想要摇摇头,却没能成功,他脖颈发麻,几乎丧失了知觉。
路加维尔只能又小声地道歉说:“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路加维尔脑子里乱哄哄的,伊莱·泽维尔冗杂的记忆碎片像是烟花一样间歇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炸开,对布鲁斯、提姆他们这些‘重要观众’的歉疚和负罪感、以及自我意识的怀疑更是像是挥之不去的阴霾,不停地翻滚。
混沌的意识和情绪沸腾的余震,让路加维尔根本没法冷静下来思考现状,他的意识像是被丢进滚筒洗衣机里一样,被撕扯搅动。
路加维尔努力想让自己快速平静下来,表现地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让提姆和布鲁斯他们先离开,再自行梳理伊莱·泽维尔那能把他吞没的记忆,解决自我认知和情绪冲突问题。
歉疚和过度呼吸的后遗症让路加维尔不时眨动着单薄脆弱、水栖动物般的眼睑,他竭力避免去看提姆和布鲁斯的神情,这让路加维尔鸦羽似的睫毛不住颤抖,在眼下投落一片干涸的阴影。
“不用道歉,路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提姆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干哑,喉咙竟然险些发不出声音,他抿紧唇凝视着路加维尔。
提姆看着路加维尔明明无法平复呼吸,却挣开了他的手臂,勉强地坐直身,竭力后靠着拉开和他的距离。
“没事了。”
提姆听见路加维尔平复着呼吸,略带喘息地说:“一
个人,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就、就好了。”
提姆的视线看向了布鲁斯,见布鲁斯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他这才站起身,对路加维尔低声说:“好,那你先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我——我们发消息。”
路加维尔用力地点了点头,从鼻腔里发出了‘嗯’的一声,提姆被他小鸭子似的模样逗得发笑,心情缓和了一点,率先走出了路加维尔的卧室。
“这是您的早餐,我特意放了三倍的沙拉酱——也许一会儿您会想要在喝完热牛奶之后再吃个三明治。”
阿福则是等提姆离开后,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了路加维尔手边的茶几上,他用让人舒缓的温和语调说:“当然,如果不想吃,让它放在这里也没关系,路加少爷。”
“这很及时......”
路加维尔喉头滚动了一下,他的鼻尖嗅到了鸡蛋熟透的香味,一直麻木发冷的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叫声,这才感觉出了些饥饿:“谢谢,阿福。”
阿福和蔼的朝他微微欠身,转身离开了路加维尔的房间。
离开前,阿福看了一眼正神色冷峻地低头思考着什么的布鲁斯,低声冲他说了一句什么,才在后者默默的点头中欣然微笑着打算下楼。
阿福走之前本来想要拉拢路加维尔卧室的房门,给路加维尔和布鲁斯留出一个独立的空间,想让空间呈现封闭态以给刚刚脱离焦虑障碍的路加维尔,增加一点安全感。
但阿福的举动却被布鲁斯的眼神给制止了,布鲁斯低声地说:“他害怕的是我,阿福。”
阿福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愕然,他迟疑片刻看了看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的路加维尔,又看了看神色的复杂的布鲁斯。
阿福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说:“这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老爷。”
“我知道。”布鲁斯绷着脸,语气听不出来低落地说:“他是我的孩子。”
“既然路加少爷的......应激源是您,您暂时还是不要和路加少爷接触过多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