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忍耐,要不然她还真想把人给一盆洗脚水轰出去,就显得你会说话了是吧,什么人呐这是,说一句杠一句的。
等着把人送到房门口,李妈妈索性也懒得再跟进去听他狗叫,只和守门口的金盏交代一句,让她耳朵灵敏些,听见里头叫什么就赶紧的答应办理。
晏子慎自然没察觉李妈妈对她的嫌弃,见着老鸨终于走了,心里还松口气,清平县城的勾栏里头竟然还有这么胖的一个老妈妈,果然是乡下地方。
掀帘子进去,西厢房里已经收拾得妥妥当当,正当中屋子摆着桌椅,一桌的菜肴果品,对着大门的墙壁上挂着两幅春闺美人画,案几上摆着花,熏着香,黑漆嵌螺钿的屏风上搭着一件轻薄透人的杉子衣,和外头狭小的场地一比,竟有种让人眼前一亮的错觉。
哎呀,晏子慎收回了方才的话,这个胖妈妈还是有些手段的,这样子的一对比,六分的环境硬生生拔高到了八分。
玉娘在李妈妈的参考下,选了鹅黄袄子石榴裙,外头一件藕荷色的比甲,衬托的她春山眉秋水眼,粉颊杏腮芙蓉面,比昨日席上更娇俏可爱吸引人。
只可惜唯独不变的就是那张冷脸了,进着自己进来也没露出半点笑,只抬眼望了望,就颇为冷淡道:“晏老爷坐。”
玉娘本以为晏子慎会顺着自己手的方向坐在自己对面,没想到这货色往里走来,也不觉得玉娘态度冷硬,反而紧挨着玉娘坐在了她身边,嬉皮笑脸道:“这屋子里冷,咱们俩凑近些好说话吃饭的。”
玉娘翻了个白眼,冷,笑话,为了怕贵人冷着,今天屋子里烧的是百斤二两银的好炭,少烟耐烧,怎么会冷?热的她都想把身上比甲也给脱了,只是为了防身才作罢。
她深吸一口气,执手给晏子慎倒满酒杯,喝吧,喝不死你,今日她非得把人灌醉了不可。
为此玉娘还特意花费了不少口舌劝说李妈妈,把原本准备的果酒换成了陈家豆酒,入口丝柔,后劲极大,要是把这酒一口气喝个半壶,即便是成年男人也得醉死当场。
估计你妈妈想的也是哪怕人真醉了,只要留在李家睡上一夜,外头人眼里看来,这位晏老爷也就成了李家的客人,横竖都不亏,所以才应允了玉娘叫人赶着去买了一壶。
“不着急喝酒,”晏子慎推开酒杯笑眯眯道:“菜还未尝,怎么能先喝酒呢,还没有问小娘子原名叫什么,家住哪里,今年几岁,会的什么好才艺,这些不打听清楚,怎么好喝糊涂酒呢?”
“这事简单,晏老爷莫笑我们庄稼户的名字俗气就好。”玉娘在末尾加重了读音,显然对当初的点评还记着仇,“我原名叫红枣哩,家住县城外山坳子村上,今年十五了,不瞒晏老爷,我被妈妈买来也才五年,先前在家时养猪喂鸡、挑水倒粪,那可真是样样精通。”
玉娘朝晏子慎笑笑,“晏老爷才只见了我学一年的月琴功夫就喜欢,我那学了七八年的老手艺就更该瞧瞧了,不若我带晏老爷也去鸡棚猪圈里走走,好施展才艺的。”
咳咳——外头突然响起一阵憋笑的咳嗽声。
玉娘忽的转过头去,高声问道:“谁在外头?”怎么还有人偷听?
帘子底下探出金盏的大半颗头来,朝玉娘讪讪道:“五姐,我不是故意偷听,是妈妈说叫我守在门口,好听你们吩咐的,才刚没忍住,实在是你说的话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