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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的浑然不像前几个月在床上躺着生死不知的模样,喘着气的笑,“在家可把我憋死了,还是这里舒服。”

“还有我呢。”楚楚也跟在后头,穿着一身簇新的衣裳,白银挑衫蜜合色的裙子,头上插簪戴花,腕上玲珑响的镯,整个人说话也有底气了,抿着嘴朝玉娘轻笑:“咱们可有大半年没合奏了,有人一提议,我们就都过来了,大家一起过中秋。”

玉娘捂着脸,脸上的欢喜从眉眼一直流淌到了嘴角,“你们怎么来了。”

她一只手牵着银花,一只手又拉楚楚,左胳膊挂着小七,右臂膀贴着福娘,大家叽叽喳喳的,仿佛一瞬间就回到了当初学艺那会,大家挤在一个屋里那样热闹。

在欢喜间,忽然发觉有道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玉娘抬起头,才发现晏子慎倚在门那含笑的望着自己,见玉娘看了过来,还得意的冲她一挑眉。

德行,玉娘不用猜也知道了组局的人。

开席之前,五人在院中摆好架势,互相对望一眼,福娘一吹箫起头,大家便集体合奏起了散曲《人团圆-相聚》,箫声徐徐,琴声轻快,琵琶管筝接力,弦子末尾独奏,一曲弹完,席间落座的听得有些不尽心,鼓掌又求继续,其中尤以晏子慎的嗓门最大。

玉娘刚想瞪他,哪知身后头众人已经弹奏起来,恰是先前玉娘在屋里常听的那首《凤求凰》,月光融融,院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抹笑容,玉娘这才恍然明白,合着这局现在才到关键之处。

她可不想被人白看了热闹,这院里碎嘴可不是一个两个,真上演了恐怕能被她们嚼上大半年。

玉娘赶紧搁下月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硬生生就把晏子慎往东屋里头拖,直关紧了房门才松下口气,一转身才要抱怨,就猛不防地撞进了一汪含情的桃花潭水里。

“你——”玉娘停住了声,原本利索的口齿意外的有些卡壳。

不单是她,往日牙尖嘴利的晏子慎这会也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个完整话来,“玉娘……我……我想说……我家里已经没人了……不是,我是说我手里还有几万两银子,你……你愿意帮我收着么。”

晏子慎的眼睛眨也不眨,整个人都期盼似的看向玉娘,祈求她嘴里能说出自己夜里翻覆睡不着所想的那句话来。

玉娘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心里又好笑又好气,笑的是没想到直到这会,晏子慎还拿银两来勾自己,希望自己能被那几万两打动心答应;可玉娘气得也是这里,难道自己就为了那几万两银子吗?

她在晏子慎期望的眼神中缓缓摇头,见着人急切的想说话,玉娘伸手捂住了晏子慎的嘴,外头还是那首凤求凰,欢欢喜喜的调子,可玉娘神情却不像晏子慎想象的那样高兴,反而有些难过。

玉娘叹气,她本不想这样直说的,把话都摊开了好吗?何苦非要听难听的话呀,“晏老爷,你先听我说,不是我不答应,你,你知道我们这些做花娘的下场吗。”

“命稍差一些的,连正经做客人都没法,如娼家一般每日迎来送往、浑浑噩噩,便如猪狗一样用得着喂点饭,用不着了就一脚踢开。”

“命好些的呢,落到了十街,倒是可以被当成人对待,可结果?”

玉娘细声细语,挨个为晏子慎介绍起自家姐妹来,“譬如我大姐,嫁到了张衙门家为妾,执掌中馈好威风,好运道,可只要没有生育,便终究提心吊胆,等年老色衰就有新妾进门,好日子眼看就到头了。”

“我二姐做了商人外室,商人原配与她分隔两地,倒是也如正牌夫妻一般生活,替商人理家事照料铺子,可商人一旦到了钱财窘迫之际,就要把我二姐拿去典卖换钱,往日辛劳只做浮云。”

“我三姐与书生情投意合,拿出了钱财资助他上京赶考,可书生一朝得名,便娶官宦女为妻骑高头大马做官去了,将她抛在了脑后,最后郁郁得病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