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阵阵, 一场雨过后,上京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然这场久违的平静下,仍是暗流涌动。
三皇子起兵谋逆后, 崇文帝彻底病倒了, 不晓得是受了惊吓, 亦或是没了个精心栽培多年却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 总之他一病不起, 不过短短几日便眼瞅着只有进的气, 没了出的气,太子身为名正言顺的储君,理所应当地代替他行监国之权。
这位平日里看起来性情温和,礼贤下士的太子殿下头回暴露出自己的野心,依照着满崽和季子彧当日的说辞, 他问很快便派兵找到了掩藏在深山里的那个村子,不仅发现了铸铁坊, 以及周承平在惊慌失措地撤退中, 所遗留下来的打造兵器的器具作为谋逆的证据, 还顺藤摸瓜地扒出了三皇子私藏起来的铁矿。
有了这实锤, 他以整肃超纲为由,快刀斩乱麻,利落地清除了三皇子一派剩余在外的党羽。
谋逆案当日,季东林为求自保, 不惜当众捅死季同甫,妄图将功抵过,好让崇文帝能够放自己一马, 落得个革职,或者贬谪出京的下场亦可。
但他碰上的硬茬子是太子, 这些年他明里暗里地给太子使了不少绊子,以至于结党营私,渎职枉法的腌臜事儿做多了,随随便便拿出一件都足够治重罪,但太子担心处罚得太过,令那些在危难之时选择站在他这边的纯臣寒心,故而最终判其终身流放,永世不得回京。
处置的诏书一下,季家嫡母一席白绸悬梁于家中,昔日风光无限好的尚书府自此沉寂,倒也是应了那句,“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任谁从这座曾经阔气的尚书府跟前经过,都禁不住唏嘘两声,道一句“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不过,这有罚,就有赏,太子向来一碗水端平,此时又正是给自己立贤明方正,是非分明人设的好时候。
他大刀阔斧地一一嘉奖了救驾有功的大臣,尤其是因顶三皇子而惨遭丧命的那位工部左丞大人,不仅仅给予了银钱上的赏赐,还特地把他那位在鸿胪寺当个七品小官的儿子调到身边作秘书郎,将善体下情,爱民济世的姿态摆得足足的。
而在此番宫变中功劳最大的常知衍,他一纸诏书,打着督察西北边防的旗号,把人调离了上京。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还害怕一朝崇文帝醒来,重揽大权之时,对常知衍擅离军阵大营,调兵入宫救驾心生嫌隙和畏惧之意,找借口要发落他。
如今人被派遣出京,远赴千里之外的西北,镇守国门,非亲召不得回,哪怕真有崇文帝玩事后清算的那一天,也不至于腹背受敌。
然令人意外的是,嘉柔公主上疏,请求要带小世子去随军。
在过往将士出征的惯例中,此举断不可能被应许。
为了巩固手中的皇权稳固,自古以来,做皇帝的,都会将他们的妻儿扣押在眼皮子底下,明面上说要替将军照顾家人,好让他在外安心敌寇,但实际是为了提防重兵在握的将军心生异心,给自己埋下隐患。
如此约定俗成的东西,大家心里都门儿清,就连谢见君也自动默认,代理监国的太子殿下不会同意,不成想奏疏刚递上去,隔日早朝,太子便当着众大臣的面儿,命李公公宣布,准许嘉柔公主携小世子同去西北。
给出的缘由是感念常知衍为捍卫熹和国土,立下汗马功劳,又不忍幼妹长年累月地经受夫妻二人两地分离之苦,遂力排众议,让这一家人团聚。
众人见过了皇室里兄弟阋墙的尔虞我诈和互使绊子,到这会儿才纷纷反应过来,那位尊贵的公主殿下,可是太子同父同母,打小一起长大,且感情甚好的胞妹,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