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事不过三,这都过七八了,他小声咕哝:“我不是故意的。”
苏子邈冷静分析:“就算是为了衣服,小谢的反应也有点过度了,你再想想吧,实在不行先道个歉...”
她此时看清陈青蓝的表情,又很快沉默了。
陈青蓝坐在原地,含糊地说了声什么,接着站起来,飞似的也走了。
许嘉欣离得近,听得格外清楚。
他说:
“我不想哄他。”
当天晚上九点左右,谢葭靠在床头读酒店自带的一本睡前读物,看了几页一行字都没看进去,最后下床穿上拖鞋,准备找客房服务要一杯热牛奶喝。
他内线还没拨通,电话已经响起来,可惜,接通后是一道陌生的甜美声音:“晚上好,谢先生,没有打扰到您吧?”
谢葭盯着桌子上的木纹看,语气淡淡:“没有,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您的同伴有一件东西托我们交给您,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谢葭顿了一下:“方便,我就在房间里。”
完全的废话,不在房间里他怎么可能接到这通电话。
挂了电话,他才意识到自己没趁机要那杯热牛奶,踟蹰着,最后还是没有复拨。
客房服务在九点半上门,带来了那件“东西”。
S市的酒店服务从业者见多识广,当然也知道怎么帮忙处理名流富商赠与美人的奢侈品,谢葭沉默着接过纸袋的时候,隐隐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遗憾。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有一两句话留下,类似“今晚真的很愉快”、“我会记得今天的”之类的,虽然送礼的是个年轻又低落的小帅哥,收礼的也是个相貌出众、穿着不俗的英俊男孩,那也顶多是改成“我们还能再见吗”、“抱歉你能原谅我吗”。
基本上,收礼人的表现也够他们津津乐道的,有的直接拒收,有的故作惊讶地打了个电话,娇嗔十几分钟才磨磨蹭蹭收下,还有的不仅拒收,还要他们回上一句“狗东西让它去死”。
面前的帅哥就很冷静,说了声谢谢,也没打开看是什么东西就关上了房门。
看来是娴熟钓鱼的老船王了,小帅哥怪惨的呢。
老船王谢葭边走边拆包装,不出所料地拆出了一件被他丢进垃圾桶里的同款。
是件皮衣外套,前年林云秀给他买的,除夕的时候给小表弟买的衣服,表弟穿起来活泼青春,特别好看,就给他带了件大一码的。
这件外套谢葭只穿了前年元旦那三天,离家的时候行李箱里随便塞了点衣服,青训辛苦,他又才找到容身之所,再见到妈妈的时候再没有那副公子哥的潇洒模样,林云秀心疼坏了,她当时匆匆离家,自己的东西没带几样,半个行李箱都是谢葭的东西。
他小时候的书法习作,几把很爱惜的旧羽毛球拍,姥姥姨姨送的小长命锁和金镯脚环,还有就是旧衣服,谢葭青春期时抽条很快,营养充足,人家都说这个年纪的小孩一天一个样子,林云秀有天发现他手腕上的袖子紧,此后每个季度都找熟悉的SA扫一大批货。
穿在小表弟身上酷帅活泼的外套,在谢葭身上却显得他更加生人勿近。
林云秀送过来,谢葭看衣服失去保养蜡感微弱,交给酒店干洗的时候额外付了保养皮衣的钱。
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只是一件不大喜欢的旧外套,陈青蓝和詹湛甚至还穿错过内搭,谢葭的反应也不大,洗两遍还给他就可以了,他也早就不是衣服沾上一个墨点就闲置的少爷脾气。
其实陈青蓝穿起来是好看的,他头发颜色灿烂,五官灵动,唇红齿白,爱笑爱说话,身材也匀称,比他表弟穿起来还有型,如果林云秀看见他,说不定也愿意为他扫荡商场。
但他是个骗子。
谢葭对他说了那么多,他瞻前顾后,为战队考虑了前欠后缺,抒发过种种忧心,陈青蓝就在他身边,有时候握着谢葭买给他的奶茶,有时候吃着谢葭带回来的烤冷面,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说出那些暗藏着讥讽的傻话。
骗子,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