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烨改为搂着人的胳膊,醉醺醺凑在人肩膀上,使劲看谢聿脸上两个刺上的字。
那字被官帽遮了一半,这会儿为了喝酒方便,把帽子摘了下来,才让元烨看清了究竟是哪两个字。
他醉醺醺地念了出来,“泠……音。”
元烨反应过来之后吓得一个激灵,声音都有些扭曲,眼睛瞪大了,“谢二!你!”
他原以为自己老子又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让从前谢侯的小世子落了罪,又被那二叔重用,谁知道这人分明就不是落了罪!
谢聿挑眉偏头看他,“怎么了?”
元烨将一句你疯了咽了下去,“这是为了你那心心念念的未婚妻?”
“她死了。”谢聿声音淡淡的。
这天是彻底聊不下去了。
元烨恨不得把自己嘴给堵上。
问谁谁死也不能这么灵啊。
“元烨,她死了。”
白云乱是苍离亲手酿造的灵酒,元烨喝着尚可,可凡人却实实在在难以招架。
从来没有元烨闹不热的场子,谢聿生性克制,却在听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宗门内的辛苦之时,自己也不知不觉喝了三杯。
只是三杯,谢聿却也有些醉了。
元烨分辨得出来,谢清予这人喝酒越醉越冷静,但话却渐渐会变多。
“她死的时候才十六岁,本来那场战争赢了之后,我说什么也要把她娶回家。”
谢聿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酒盏,清酒微微泛起涟漪。
元烨这才发现,谢聿的手在抖。
“元烨,你们仙人,有能让人死而复生的法子吗?”
谢聿忽然转头看向元烨,一双眼睛深黑锐利,犀利无比,全然没有酒醉的模样。
元烨想到了自己胸口的那个追魂符。
追魂符发烫,说明谢聿曾经接触过国师。
谢聿能要一个修士干什么?
当年的谢小侯爷与宋尚书家的千金定亲,与他们这群至交好友每每出去胡混,买的那些古画古籍,全都送进了尚书府内。
如今宋家千金的名还刻在人的脸上,能为着什么,那国师十有八九被谢聿扣下来,想要让那位宋家的千金死而复生。
元烨被自己的旧友的偏执的病态吓得说不出话,一时喉头发紧。
“人死后魂就会入冥府转世投胎的,如今九年过去,人是救不回来的。”
他出言道,“那个国师,不过一界散修,没有什么正统本事的。”
谢聿抿了抿唇,脸绷紧了,“是吗?”
“可他说,泠音没有投胎转世,还在这人间。”
元烨皱着眉头,“不可能啊。”
就算是冤魂,也少有在凡间徘徊的。
但元烨反应很快,没有继续反驳,谢聿在他这里看似松懈了,但就算酒醉身体的肌肉还是紧绷的,说明还在高度警惕,如今他位高权重,还得顺着他来。
“谢聿,要不,我帮你找一找?你有她生辰八字吗?我可以利用她的生辰八字搜一搜魂。”
谢聿忽然就笑了,他倾身,一只胳膊撑在桌面上,“元烨,你试探我,不就是想问我,国师是何时回来,又是何时死的吗?”
“我告诉你,六年前,他就莫名其妙回来了,你不如去问问如今的太上皇,国师究竟做了什么,让他相信是国师施法稳住了这个天下。”
“我之所以清君侧,是因为那国师肆意弄权,甚至豢养姬妾娈童,每月京郊的乱葬岗都要多出好些尸骨。”
“你应当知道你那父皇什么德行,他打压功臣,时时刻刻惦记着谢侯府何时彻底没了才好,把我拴在你身边,不过是为了,你表现得无用,我跟着你,扶不起来你,我们两个都是废子。”
谢聿声音沙哑低沉,却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妖物,带着刺骨的冰冷,扎透了元烨的耳膜。
“我不是那个谢清予了,可你还是原来的元烨。”
“国师现今的确如你所想,若你要真相,我也可以带你看看,若是还想当原来的元烨,就最好安安心心回来看一眼,开开心心地走。”
“你若是能真成了仙,就忘了这里,一定要忘记。”
“大周金殿上都是洗不清的血,没什么好让人惦记的。”
林渡神识落在前殿偷听,此刻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嘀咕了一句,”这什么品种的特级恋爱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