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嫣从老夫人的话语里听到了担忧,她佯装不解,追问道:“怎么会弄巧成拙?”
老夫人叹道:“越是我们这种人家,行事越要谨慎。唉!”
“我倒是觉得,”林云嫣微微倾着身子,压着声音与老夫人道,“废太子后,圣上对殿下依旧看重,只是殿下在朝堂上的状况大不如前。
我与国公爷自然是希望帮助殿下,但殿下想要重回太子之位,也少不了恩荣伯府的帮助。
若连外祖家都袖手旁观了,殿下还能指望谁呢?”
老夫人闻言,脸色一白。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林云嫣几眼,沉声道:“圣上有圣上的考量,殿下若是一位合格的储君,朝臣们也都会看在眼中。郡主,这话咱们自己人说说就行了,外头千万别说了。”
林云嫣眨眨眼:“是啊,自己人说说,外人我说什么去?”
话已至此,林云嫣起身告辞。
余嬷嬷一路送她出去。
一出院门,林云嫣眉宇微微一蹙。
余嬷嬷看在眼里,道:“郡主,奴婢僭越说一句,我们老夫人本分克己,她不是不为殿下担心,而是有力也不知道怎么使、更不敢使。”
“我晓得,”林云嫣道,“我也是着急。
表面上看是那李渡在算计定北侯府,可背地里呢?
我们国公爷也在裕门,若是定北侯因此乱了阵脚,西凉人趁势进攻,裕门吃几场败仗,国公爷一样难辞其咎。
到那时,国公爷也得小心翼翼,在朝堂上落人一头,哪里还能再积极为殿下争取什么?
嬷嬷许是不清楚,我可是听我父亲说了,借着定北侯这事,柳家顾家逮着机会要尽量多抓些好处。
也就是说,定北侯府事情不平,一路往下滑,他们季家不好,我们也一样受挫。
我今日着急,难道只为着我自己吗?
说得不好听些,皇太后在一天,我风光一天,国公爷哪怕吃败仗、也不是首罪,我们关起门来还有日子好过。
可殿下怎么办?以后怎么办?”
余嬷嬷听她几句真情实感的抱怨,听得心里七上八下。
把人送出去,回屋里一看,老夫人盘腿坐在罗汉床上,一脸凝重。
余嬷嬷把林云嫣那一番话又转述给了老夫人,道:“奴婢看着,郡主也是真着急了。”
“唉……”老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满面无奈,“我也明白她,她这个年纪,遇事难免急切些。可自家状况自家知道,不是我们不想急,是根本不敢急。”
余嬷嬷垂下眼。
作为夏家的老仆,家中状况自是一清二楚,又怎会不知道夏家有夏家的困局?
恩荣伯府、国丈国舅,看着是风光,靠几个名头就能砸人了,可除了这名头,他们夏家还剩下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剩下。
只有“恩荣”,而无实权。
若不是出了一位皇后,连“恩荣”两字都落不到头上。
而偏偏,皇后娘娘在圣上登基前就走了,亏得是留下了嫡长子,且圣上重情义、登基后没有再立新后,这才让夏家能平顺地以国丈之家行走。
可娘娘走了多少年了呢?
十几年了!
圣上的这份恩宠还会留有多少年?
谁都不知道!
若太子殿下能平顺继位,那一切还好说,但太子都不是太子了!
他们若积极主动去为殿下谋划什么,万一事情没有办好,反而惹来了圣上厌烦,那就是帮倒忙。
况且,圣上从十几年如一日待夏家温厚,也与夏家的克己、收敛脱不了关系。
如若夏家张牙舞爪,兴许早就不是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