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曦点头又摇头:“实行新的制度是必须的,但现在殿下不觉得问这个问题,太早了些吗?”
地盘还没多少呢,就想着怎么分了?
资本家都不能这么画大饼。
游溯好奇:“看起来今日先生不想和孤讲儒学了,那先生想讲什么?”
“殿下猜不出来吗?”白未曦反问,“白某想,殿下已经知道白某想说什么了。”
沉默了一瞬,游溯才笑道:“法。”
“今日先生想和孤讲法家,是吗?”游溯道,“可是先生,孤不信法家。”
白未曦:“秦因法家而强。”
游溯却道:“秦亦因法家而亡。”
明明隔着一道屏风,他们都看不见对方的脸,但这一刻,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相撞,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王二狗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只觉得人类真是奇奇怪怪。
好一会儿,还是游溯先收回目光:“请先生赐教。”
这一次,白未曦又问了游溯一个他刚刚问过的问题:“秦因何而亡?”
第一次时,游溯回答他“因为始皇无道”,而白未曦则是说是因为制度。现在白未曦再一次问出这个问题,答案自然不是这两个。
游溯想了许久,还是没有想出答案:“先生教我。”
白未曦道:“是因为制度,但这个制度不是郡县制,而是商鞅之法。”
游溯不解:“刚刚先生还说,秦因商鞅之法而兴。”
“君以此始,亦必以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白未曦说,“所谓商鞅之法,不过以五术驭民:愚民、贫民、疲民、辱民、弱民。说到底,就是夺民之利于国,让百姓永远处于吃不饱又饿不死的状态之下,与此同时,给出‘军功爵’这一颗甜枣,逼迫百姓不停耕战,才造就了闻战则喜的老秦人。”
再说的通俗一点,军/国/主/义。玩军/国/主/义的国家,哪有不亡的?
“然而这项制度有一项致命之弊——”白未曦轻轻抬眼,隔着屏风注视那道认真倾听的身影,“秦无法停下耕战。”
整个大秦帝国就是一架战争机器,一旦停战,百姓就会一直处于饥饱之间。黔首渴望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他们想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那便只有上阵杀敌,拿着别人的头颅来换军功。
但哪有国家可以一直打仗的?
《孙子兵法》中曾说过,“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
简单翻译一下,战士披甲十万,就要有七十万人围绕着这十万战士折腾,一个国家就有八十万的壮劳力无法从事生产,故而封建社会的每一场仗都是对整个国家综合实力的考验。
穷兵黩武征战连年?
再强悍的攻也经不起一夜七次还夜夜笙歌。
“秦无法停下战争,所以统一了六国还要拒匈奴、征百越,但能在战争中获利的只有披甲的战士,在后方劳作的民工不会从这场战争里得到任何益处。”
八分之一的战士获利,剩下八分之七的普通黔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