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所有人都在睡着,竟轻轻俯下身子,借着朦胧的月光观察每个人的眼皮。、
若一个人没睡着,眼皮便会忍不住抖动,绝对无法伪装。
陈迹没想到,楼下那黑袍之人带来的随从竟如此警觉。
窗户只是微微开了条缝便能察觉异样。
不仅如此,对方察觉异样后,并没有声张,而是镇定自若的悄悄示意人上楼查看……
陈迹甚至不知道对方何时给同僚传递的消息。
黑衣人将长刀悬于陈问宗脖颈间,附身静静凝视着陈问宗的眼皮。
一旦有风吹草动,刀刃恐怕会立刻割开陈问宗的动脉。
数十个呼吸后,黑衣人慢慢起身,右移一步,又俯在了陈问孝面前重复方才所做之事。
对方极其认真专注,竟是不打算放过每一个可以之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眼瞅着还有两三个人便查到陈迹,陈迹当即控制体内冰流从丹田之中蔓延出来,将自己拉进了黑暗云海,青山之上。
片刻后,黑衣人俯身查看陈迹,那柄冒着寒气的刀便停在陈迹脖颈处,仿佛随时都要落下。
然而陈迹眼皮一动不动,毫无异常。
又是数十个呼吸后,黑衣人放下心来,接着查看一旁的世子。
屋内睡着十余人,每一个都没错过。
直到全部查完,黑衣人持着刀,悄无声息的倒退出屋子。
他对门外等着的同僚低声说道:“全都睡着。你方才是不是看错了。?”
另一人面露疑惑:“我分明记得,二层窗户原本都关的严丝合缝。可现在那扇窗子却开了一条缝隙,再者说,这寒冬腊月里,谁会开着窗子睡觉?”
“也是。”
负责查验的黑衣人低声道:“要不全杀了?今晚靖王与大人相见之事,绝不能走漏风声。”
另一人微微眯起眼睛:“此事我做不得主。你且在这里守着,我去问问靖王。不,不能问靖王,得单独问大人。”
……
鸡鸣声响起。
世子拍了拍身旁的陈迹:“喂,醒醒了,你怎么比我还能睡啊。”
陈迹睁开双眼,第一时间便用余光朝靖王躺着的位置看去,只见靖王也刚刚起身,正笑着说道:“咱们得赶紧出发,不然天黑之前可赶不到陆浑山庄。”
靖王面上没有异色,仿佛昨夜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陈迹的一场梦罢了。
可黑衣人不会假,陈迹在青山之上被奉槐追杀了一夜也不会假。
危机解除了吗?
来见靖王的人走了吗?
陈迹不得而知,他不知道自己睡着之后又发生什么,但似乎是蒙混过去了。
他起身,与世子一起下楼蹲在院子里,折了柳枝,将牙齿刷干净。
正刷着时,靖王竟也毫无架子的蹲在一旁,若无其事问道:“你们昨夜睡得好吗?”
世子无奈道:“爹,这客栈冷的要命,被褥还臭烘烘的。若不是您非要隐瞒身份,咱们完全可以住在王府的田庄里。还有人伺候着烧炭取暖呢。”
“你就该每年出去受受苦。这才好知晓百姓过得什么日子。”
靖王笑骂一声,又转头问陈迹:“你呢?你睡得怎么样?”
陈迹笑着答道:“还不错,我睡的死,在哪里都一样。”
靖王哦了一声:“那就好。”
这时,白鲤郡主与张夏竟手牵着手,一同从客栈里走出来,直到进了后院才分开。
张夏对白鲤说道:“稍等啊,我去掌柜那给你掰柳枝,拿青盐。”
白鲤笑吟吟道:“行。”
待到张夏风风火火的去了前堂,世子看着白鲤,莫名震撼:“你俩昨天进屋之前还水火不容呢。怎么一大早就手牵手了?”
白鲤笑着说道:“昨晚我们聊到半夜,我发现张夏这个人其实还不错,只是性子过于直爽了些。没有想象中那么跋扈。”
世子感慨:“你们女孩子这情绪像阵风似的,来得快,去得也快。”
白鲤斜他一眼:“女孩子的事情少问少管。”
靖王起身扔了柳条,重新将草帽戴在头上,随口交代一声:“洗漱之后赶紧出门,咱们还得赶路。”
“好嘞。”世子应道。
天光大亮时,众人坐上牛车,晃晃悠悠朝陆浑山庄出发。
陈迹默默打量着四周,却发现当牛车驶动时,几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同时背上箱笼,说说笑笑的跟在牛车后面,步走近也不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