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也是常见的事。可那两口子,做得太过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家就算重男轻女,明面上也不会做得那么明显。可她们呢,不仅好吃懒做,家里条件一直是村里垫底。还特别偏心儿子,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婷妹的,只把儿子当个宝。婷妹六、七岁就开始烧饭,做家务,特别勤快懂事。她弟弟刘宇坤就淘神多了,从小读不得书,到处鬼混,就是嘴巴会哄,哄得两口子还是最喜欢他。
婷妹初中毕业时,那两口子还想让她留家里,不读了,过几年嫁出去,要一笔很高的彩礼。你说蠢不蠢?还当是二十年前呢?当时县里中学校长把教育局领导都请来,我也陪着去了。领导一生气,那两口子才不敢了。后来县里又给婷妹免了三年学费,我也劝说孩子读出来也是父母享福,他们才把孩子送去继续读高中。
婷妹刚上高三那年的冬天,下了好大的雪,她放寒假回家住。听说是那两口子让她上屋顶扫雪,不小心摔了下来。等我们其他人赶到时,婷妹都昏过去了,流了好多血。我赶紧让人开车送县医院。你说那两口子是不是造孽!家里三个不干活不读书的人,弟弟还是个大小伙子,非得使唤闺女,让她大冷天上屋顶扫雪!虽然是意外,可也让人痛心啊!
县医院一看,说治不了,要转市里。送到市里,过了几天,人终于救回来,醒了,可是也傻了。医生说智商跟五、六岁小孩差不多。市里治不了,说送BJ协和可能可以碰碰运气。但是希望也不大,脑子里有什么淤血,如果开颅搞不好治不好脑袋,还会把命丢了。没办法,又把人接回县里医院住了半个月,回家了。
从那以后,我们马尾村的金凤凰没了。谁说起这事,心里不难受得慌?有人骂说都是那两口子造的孽。可那毕竟是婷妹的父母,也不是有心的。只是大家担心,以后婷妹在父母和弟弟手里,怎么讨生活啊。
后来婷妹在家里呆了一年多,一直被关着,很少出门。我去看望过几次,她瘦了很多,呆呆的,也不太讲话,其他看起来还好。我也听别人说,家里人有时候会打她。我只能警告她爸妈几句,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谁知道2016年夏天,那两口子急慌慌来找我,说婷妹丢了,半夜从家里跑了。我组织了村里所有人,在附近找了四五天,都没找到。我还让他们去派出所报警。但是派出所警察来了,也没找到人。
有人说,她肯定是自己走出去,掉到水潭淹死了;也有人说她长得漂亮脑子傻,其实是被她父母卖掉了;说什么的都有。但是从那以后,我们村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刘婷妹。”
听完刘婷妹的故事,夏勇泽的情绪低落了好一阵子,也不怎么说话。于是李轻鹞知道,这个搭档刚硬的外表下,还有一颗温柔的心。
李轻鹞拍拍他的肩:“所以我们更要找出她的下落,无论生死,给她一个交代。”
或许是这半年跟着陈浦,看了太多阴暗,李轻鹞的心依然柔软,却也可以很坚韧。
夏勇泽用力点头。
接下来,他们去了县一中,找到了刘婷妹当年的班主任。
班主任的说法,跟村支书基本一致,只是一提起当年事,他就气得黑脸骂娘:“好好一个孩子,回趟家,就把脑袋摔坏了!这摔的不是脑袋,是她的一辈子啊!人在学校时,我们各科老师,都把刘婷妹当宝一样,生怕有什么事占用她一点精力,影响学习。她可是高考生!哪家高考生,回家不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她成绩还那么突出!偏偏当父母的又蠢又坏,现在说起来我还气得很!唉!当年要是没出事,刘婷妹现在都北大毕业了!”
班主任的眼睛都说红了:“警察同志,你们既然寻找失踪人口,麻烦你们,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刘婷妹。她真的太苦了,太可怜了!人要是能找回来,她爸妈不养,我这个老头子来养!反正我今年就退休,有退休工资。等我老得走不动了,她就和我一起住到敬老院去,不会让她没找没落!”
这些情真意切的话,听得李轻鹞眼睛都湿润了。她在心里默念那个名字:刘婷妹,你曾经是个多么耀眼的姑娘,又怎么会落到那些人渣手里?他们本来连你的一片衣角都不配摸到。
李轻鹞又掏出刘怀信的照片,问:“这个叫刘怀信的男人,也是你们中学毕业,您有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