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有说完,切断通话的忙音便接替了对方在嘈杂环境下有意提高的嗓音。
平常说话慢条斯理的人今天语速却快得惊人,店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急事才会这样。
我拉开衣柜,扯下最外面衣架上的薄衬衫直接披在新换的白T恤外面,脱下短裤套上长裤,把脚踩进鞋子里飞奔着出了家门。
我直接自路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点后将电话回拨,对方却始终处于无法接通的忙音中。
于是不详的预感便越发强烈。
我催促司机师傅开快些,幸好错过了上班高峰期,道路相对通畅,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我便到了咖啡店对街的路口。
我付过钱径直推开车门,等人行横道的指示灯变绿便第一时间抬起腿跑了过去。
我推开咖啡店的大门,风铃叮叮当当地碰撞在一起,我握紧手机直奔吧台——
“出了什么事……了……”
营养师姐姐不紧不慢地拿着一杯刚做好的冰美式放在托盘上,对我展露出店里招待客人时的固定化笑容,语速语调和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截然不同。
“八号桌。”
“……”
“只是需要苦力的话也没有必要这么诓骗我吧?”
我扶着吧台把气喘匀,没好气地白了营养师姐姐一眼,下定决心以后就算是接到反差如此强烈的,诸如今天这类的电话也不会轻易相信了。
来都来了,现在也只有认命地接过托盘这一个选项而已。
我拿起冰美式,端起托盘转了身——
今天的阳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明媚。
强烈的光线下,所有事物的轮廓都清晰可见。
自然包括那双我再熟悉不过的交叠着的双手,坐在我对面被日光染成琥珀色的瞳孔,和那副标准的引人注目的出众外貌。
我顿在原地,看邢安坐在熟悉的位置,对我展露出熟悉的笑意。
被骗了个彻底。
我托住杯身,冰块的凉意透过杯壁,顺着皮肤表层沁入掌心。
杯子放在桌面时发出响动,我撤下托盘,沉默着坐到了邢安对面。
“考试还顺利么?”
“嗯。”
我拂了拂额前和脑后凌乱的发,脖颈后的汗珠滑落进衣领,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透明的痕迹。
没有任何花纹修饰的简单白色短袖,因着急跑动而卷起外翻的衬衫衣领,还有不知是否梳理整齐的头发和因出汗而散发出的周身的热意。
怎么看,自己都只能用狼狈不堪一类的词语进行形容。
邢安坐在开了冷气的咖啡馆里,脸上的笑意永远都是那么从容得体,和在炎热天气中一路奔跑而来的我形成了鲜明对比。
简单一个哄骗的电话,我就像是个一头热的傻子一样,抛却了所有的不情愿,最终在对方预定的地点抵达。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并不想成为,对邢安而言这样的存在。
并没有整理衣物,我选择抬眸笔直地看向对面的邢安,以尽量平稳的语气问他道——
“很有意思么?”
邢安去握吸管的手明显停在半空,察觉到我与平时并不相同的情绪后立刻收起了笑意,将交叠在桌面上手放在了膝盖两侧。
“你也好,营养师姐姐也好,明明我今天并不打算出门的。”
我抽出桌面上的纸巾擦去了额前渗出的汗珠,将变皱的纸巾用力地揉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