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帝掀开茶盖轻轻拨了拨茶汤,呷了一口清甜的茶水,“让她按照计划行事吧。”
魏总管一怔,可他并没多问,而是立即应是。
不过未等他下去安排,泰安帝就已将茶盏放下,手指轻轻敲在御案上,淡淡地道:“也将于太医那处保存着的有关朕身体情况的脉案选个时间透露给慈宁宫的人。”
魏总管心一紧,他张了张唇,眼含悲戚,泰安帝却神色不变,仔细看去,他眼中还浮起了微不可查的期待与笑意。
魏总管年纪不小,已经六十有余,不过往日跟在泰安帝身边时,看着仍是精神矍铄,可此时他的脊背却弯了下去,良久,他才嘶哑着声音道:“是。”
总是睡不着的,往日总是枯守在黑夜之中,翻来覆去等待第二日的到来,可今日泰安帝却有心情赏月,而魏总管为他泡的茶是桂花木樨茶,茶盏中飘出来的桂花的清甜香味从他的鼻尖掠过,一路侵入了他的心间。
圆月还孤单单地悬挂在宫墙之上,墙上本是空无一人,可随着那抹熟悉的桂花香越来越浓烈,忽然在这般宁静清凉的夜色中,悄无声息出现了一抹身影,那是一个明艳如烈火般的女子,她唇角勾着灿烂的笑容,垂眼看着殿中早已不再是十几岁的小少年的泰安帝,“你便是顾绍嘉的那个宝贝弟弟,当朝皇帝顾绍飞?长得还挺俊。”
她总是神采飞扬,相熟后每每谈起太后与何怀仁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很是不屑他们的手段。若是知道现在自己也捣鼓这些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应是会失望吧,可谁让自己就是这样一个没用的皇帝呢,她早就知道的。
在泰安帝逐渐变得飘忽的神情中,魏总管拿了一件披风过来,给他搭在了身上。
暖意袭来,泰安帝回过神,忽而道:“不行,朕得为屿哥儿选个最近的好日子,总要看着他成婚才好。”
……
谢景行一家人回去之后都显得很是兴奋,或许再过不久,他家就能再多一口人了,虽然屿哥儿与谢家人一直都是当作一家人般相处,可在名分上到底还不是真正的谢家人。
回去后谢景行与周宁和谢定安一起商量了不少有关三书六礼的事情,谢景行手中有商行分的售卖玻璃的银子,银钱上自然是不愁的。
一旁双胞胎也时不时插两句话,直到月上中天,双胞胎困地眼都睁不开了,大家才各自回房间歇息。
第二日一早,谢宅就迎来了圣旨,而且还不止一道,而是两道。
谢景行并不是头一次迎接圣旨了,不过除他之外的其他谢家人却都是头一次,一时之间都有些惊慌,好在谢宅有长公主府派来的管家和侍从,一家人迎接圣旨的礼节才能做到没有分毫差错。
这次传旨的还是魏总管,魏总管笑得慈祥,看着满面红光的,只是眼底有一团乌黑,因为太过高兴,没有人太过关注。
一道圣旨自然便是正式的赐婚圣旨了,出乎谢景行意料的是,昨日赐婚时只说择日成婚,并未提起确切的成婚时间,可今日的圣旨上却明确提出泰安帝昨日连夜让钦天监挑了一个最好的日子,就在今年的五月二十一。
今日已是三月二十二,只有不到两月的时间,谢景行是真没想到日子居然选得这般近,虽然这正中他下怀,可心中也不由升起了一丝疑虑。
看泰安帝的表现分明是无比看重屿哥儿的,论理不该这般仓促才对,可看魏总管笑容满面,以及周宁和谢定安惊喜的表情,他也压下了心中疑惑,只剩下满满的开心。
有了赐婚圣旨珠玉在前,第二道圣旨就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不过谢家人也还高兴了一阵,毕竟第二道圣旨也与谢景行密切相关,更是他辛苦读书,考得状元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