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些“热情”的绣娘,徐子规和钟时在这不小的宅院里四处晃荡,不死心地寻找线索。
“关键应该还在茧房,但是我们在那边白天找不到异样,晚上又没办法进去那边。”徐子规思索着,“夜晚一到,那些绣娘就会去煮茧房进食,它们人多又打不死,再加上我那个异常状态,我们那个时候不能靠近。可是等到她们吃完离开,茧房里的巨型飞蛾又会开始活动,那时候我们更没办法靠近,这样一算,想在晚上潜入茧房基本上不可能。”
拿着她从绣房里摸出来的划粉片,钟时在地上写:“你情况特殊,晚上不要靠近那边,我过会儿就去潜伏在茧房。”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就去茧房,等待晚上?”徐子规无意识搓着手指,“这太危险了,晚上那些绣娘一过去你就会被发现,你一个人怎么对付那么多打不死的怪物?”
钟时并不为她明显的反对而改变,坚持道:“我会藏在那些茧中间,躲在房梁上。”
徐子规:“……然后那些茧里出来的飞蛾就会把你包围,你跑都没地方跑。”
钟时继续写:“我会注意时间,在那些进食的绣娘离开,那些茧里的飞蛾出现这中间,有短暂的时间差,我会趁那时候离开。”
徐子规没办法拿出更好的办法,她垂着眼睛思考很久,最终还是说:“行,到时候我会在那个时间过去找你。”
她不喜欢拖拉,发现在这个问题上没办法和钟时达成满意的结果,很快就同意了他的话。她没有办法阻止别人下定决心去做的事,她只能决定自己要去做的事。
在黑夜降临之前,她们坐在台阶上休息,为即将到来的硬仗积蓄体力。钟时还没有离开,他将自己之前写的那些字擦去,又在地上写写画画,不是在写什么要紧的东西,就是随手画的小图。
他画了一朵杜鹃花枝上站着一只杜鹃鸟,或许因为徐子规的名字“子规”是杜鹃别称,钟时对杜鹃花和杜鹃鸟都有别样的偏爱,将它们画得特别好。
徐子规看着,觉得他在绘画上很有天分。比起钟时的巧手,她自己完全不行。
同样的划粉片拿在手里,同样在地上划拉,钟时几笔画出一只漂亮鸟儿,她涂半天画出个扭曲的鸡,说她是幼儿园画技都鄙视了现在的幼儿园孩子们。
她就这么拢着裙子蹲在钟时旁边,心无旁骛地画了好一会儿的画。现在的她不是为了工作生活奔波,早已没了童心的成年人,更像是一个顽童,和小伙伴一起奢侈地消磨着偷来的时光。
钟时给他的杜鹃鸟画了好大一片的花丛,给它画了很多伙伴,画完手上最后一点划粉片,他看看天色站起来。徐子规也停下手上画了一半的一个闹钟,放下划粉片,看向准备离开的钟时。
她伸出手。
钟时似乎明白她的意思,朝她低下头,像温驯的马儿纵容他的骑手。徐子规的手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摸上他的耳朵,指腹上的粉末沾上了他的耳廓。
“你要小心。”她的手指一触即放。
在天黑时,徐子规还待在绣房里,她感受到熟悉的饥饿,远处传来的吸引比昨天更加重。
绣娘们没有去进食,她们先来到那架突然出现的红色绣架前,帮姐妹绣“裙子”。
穿着白裙的两位绣娘面带笑容地脱下她们的皮,压在绣架上,其余绣娘们围过去绣花,她们愉快极了,穿针走线,双手如飞。可这场景是如此令人不适。
徐子规就在一边默默看着,祈祷她们多绣一会儿,毕竟她们在这边停留越久,钟时那边就越安全。
但她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裙子”上的花纹飞快成形,在很短的时间里,那两位白裙子绣娘就穿上了新的绣花裙。在她们绣完之前,徐子规注意到她们的视线开始频繁停留在她身上,看样子绣皮绣得意犹未尽。她警惕起来,顶着她们蠢蠢欲动的目光,迅速躲进了后面休息的小房间。
昨天毁坏的房间今天恢复了原样,她在房间里等待,听到附近的小房间纷纷被打开。绣娘们脱下身上的人皮,又变成了怪物。
有几个脱下皮的怪物在她的房门前徘徊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与其余绣娘一起离开,大约也抵不过饥饿,准备先去进食,毕竟与昨天相比,今天她们要先给姐妹绣皮,已经耽搁了吃饭的时间。
外面的人影消失,徐子规不敢多耽误时间,跑出去开始挨个打开房间门去搜刮绣花裙。她用在绣房里拿的针线穿过一条又一条裙子,将它们连在一起方便携带,又拖着它们朝煮茧房奔去。
途中那些裙子蠕动着贴到她身上,徐子规没有管。她正全心抵御煮茧房传来的香味,当心瘾快要控制不住时,她就狠狠撕扯贴在身上的裙子,让一瞬间的剧痛扯回自己的理智。细细的血珠从她的手上腿上冒出来。
那是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她的蕾丝裙子一点点染上了血迹。
走到煮茧房时,白色的裙子晕染了许多红色。再一次撕扯下贴在背后的裙子,徐子规勉强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理智。
钟时就在前方的茧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