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连续不断的警报声就几乎延绵成一线,根本就没停过。
为了避免灵魂受到损害,万化之塔内的架空宇宙里已经设下了诸多检测,一旦学徒失去生命或者意识陷入崩溃,被判断为无法进行考试,就会被断开连结,
踢出模拟。
至于是否会留下什麽阴影,那就不在协会的考虑范围内了。
「第一场考试,开始十分钟,淘汰掉三百多个?」
姜同光喷喷感叹:「绝大部分,都连正式开场都撑不过去-·--老古哇,不是我说,你的范本是不是难度太高了点?」
「难道我设下了寻常工匠无法解决的难题麽?」古斯塔夫漠然的反问:「难道考生要面对的问题超出了自己的解决范围?」
该有的提示,都已经给了。
所有应对的工具,也全都在工坊内。
甚至,就算是刚刚入门的学徒,只需要冷静分析,沉着应对,大略的分析一下状况,制定策略进行执行,就能够完美的解决难关。
可惜··—
绝大多数被淘汰的人,就连最基本的冷静都做不到,要麽混乱彷徨,到最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麽。要麽就稍有刺激就陷入癫狂,看不清局势,自己送了。
甚至,在这之前就把自己炸死。
只要真的背过工坊安全条例和紧急管理策略指导书,就不至于一旦出现问题之后就手足无措,坐以待毙。
但凡有脑子,稍微分析一下,也不至于蠢到去开门,把畸变物放进来,自寻死路。
基本功稍微过关一点,就能够及时加固工坊,稍微懂得变通一些,也知道怎麽解决问题,避免污染侵蚀。
防护服甚至都有两套。
污染到了眼皮子底下都不知道穿,那死了也活该。
没有察觉熔炉的变化和徵兆丶也没有能力解决异化和畸变丶甚至没有勇气壮土断腕及时毁掉熔炉。
最终被发育完毕的孽化物捏死,那也算是死有馀辜了。
这绝非是一拍脑袋说『我们这麽办吧」而设置的苛刻考试,而是取自曾经历史中的案例,绝对没有超出任何一个学徒应对范围的应变实操。
就连工匠的难度都还没有达到!
所有的理论和基础协会的教科书和考卷全部都写的明明白白,一切的操作老师都应该对任何一个新人学徒耳提面命的强调。
理论丶研修丶实习和操作,经历了三年以上的时间之后,这些东西就应该刻在骨子和本能里,不应该有任何迟疑。
倘若在这样的前提之下,都能死在考试开头—--这个智商和脑子,还是别来污染馀烬丶浪费协会资源了吧?
「哦,来看看这个,这个不错啊。」
姜同光调过一片浮光来,画面中的工坊内一片平静,毫无混乱。
自始至终沉稳如石的少年未曾有任何慌乱,轻描淡写的理清了千头万绪,修补错漏丶清点材料,加固工坊。
熔炉里的畸变体还来不及出现,就已经被察觉到苗头,在发生之前解决了。
这会儿,已经开始修复净水核心了。
「这是那个暴躁老龙的学生?」姜同光喷喷称奇:「这麽沉稳的样子,和他老师真的一点都不像啊。」
「离鳞的脾气再粗暴,钟楼到底是宗师的传承,教学生的能力不会差。」古斯塔夫看了一眼,微微点头:「这学生,倒是和曾经的食腐者有点像,稳扎稳打,绝不冒进。」
「这个也不错,到现在一个错都没有犯,,直觉很强啊,排雷的功夫不差。」
画面里,皮肤黑的考生一脚开了炉门,抄着火钳,就将未发育完全的畸变体扯出来,塞进了强酸大桶内。
声不绝于耳。
很快,沸腾的强酸里,就出现了一块块冷却的残骸。
了帐。
「这个———-嗯————-操作都很娴熟,看得出基础很牢固,应变也不缺,就是——..·是不是有点血气上头?」
姜同光的视线落在另一片浮光之上。
满目狼藉,可工坊依旧稳固。
原本从炉子里扑出来的孽化物此刻躺在地上,痉挛抽搐,被死死的踩住,惊恐挣扎。
「狗东西,老子忍你很久了!」
脸色铁青的考生踩在畸变体的身上,双手灵质笼罩,硬化,仿佛铁锤一般,
掀起赫赫风声,砸下,咒骂不断。
「你特麽的,也有今天!我特麽的让你茶!让你特麽的一辈子的搭档一一「给我!死!死!死!死!!」
巨响不绝于耳。
畸变体嘶鸣着,徒劳挣扎,到最后,居然被硬生生的锤死了。
短暂的死寂里,姜同光和古斯塔夫对视一眼。
双方都有些如出一辙的无语。
「至少,咳咳,拳法娴熟,是吧?唔,看这架势,应该是练过的,下过苦工。」
姜同光感慨着摇头:「我看看谁的学生,嗯?小孔———」
于是,古斯塔夫也沉默了。
「倒也——正常。」」
「确实。」
姜同光点头,「这是亲学生没错了。」
诸多浮光之中浮现的变化纷繁,实在难以一一看清,就算是两个理事,也只能设下提醒条件之后,捡着重要亦或者危险的看,确保第一时间出手,避免考生留下什麽不可挽回的损伤。
就在监看之中,又一声警报响起。
又有人将工坊的门打开了·.—
「怎麽到现在了还有开门的傻子?」
姜同光皱眉,看过去,然后,愣在原地。
许久,伸出手。
戳了戳旁边专注的古斯塔夫,一下,又一下。
「老古啊,老古,来看看这个——.—
「都说了,不要叫老古!」
古斯塔夫实在受不了了,回头怒视,然后,视线也被画面吸引了过去。
陷入了同款呆滞。
浮光投影之中,伴随着门扉的开启,门外徘徊依旧的畸变体兴奋嘶鸣。
诸多尸体缝合而成的诡异轮廓一阵蠕动,一条条肢体抽搐着,兴奋舞动,不假思索的扑向了门后。
然后,便看到了·—
那个伫立在熔炉之前的身影。
自开启炉门之后,熊熊火光的映衬里,只有一个漆黑的剪影。
如此宁。
浑身的防护服上套以废旧钢材焊接的铁甲,背后的柴油发动机粗暴的输出电流,驱动着动力结构运转,线缆接口处,泄露的火花飞进。
裸露在外的巨大齿轮缓缓旋转,带着油污的液压杆伸缩摩擦,构成了简单到令人发指的外骨骼动力结构。
而就在他的手里,是一柄字面意义上张牙舞爪的巨大铁锤。
还残留着熔炉之中的炽热馀温。
介于钢铁和血肉之间的巨大锤头上,一只只诡异的眼晴和嘴巴从铁锤之上不断的游走,饥渴啸叫,挣扎,可却被死死的固定在铁锤之上,无从挣脱。
而就在铁锤之上,眼瞳和血口之间,不断有粘稠的口水和血泪滑落,滴在地上,作响。
此刻,随着机械运转,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里,铁锤缓缓举起。
拧的轮廓投下了漆黑的阴影,遮蔽了畸变体的身上那一张张呆滞扭曲的面孔。
「你好-
季觉说。
然后—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