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手掌把她的耳朵给轻轻罩住了。
银发少女没什麽表情。
想了想,伸出手来,搭在李观一的手掌上。
番僧却不知道墙角冒出来了两个外人,在这日渐贫苦下来的镇子里,没有中原的话本,没有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只有闲谈些大事八卦,
聊以解闷。
「虽然没成,但是也从这个过程中琢磨出了些本领。」
「有淬链出神军,高有一丈,皆能用大弓,战戟,可是被萧无量用飞锤全部砸死,脑壳进裂----没法,这位现在已是当世排名十三的绝代名将,正值三十几岁的巅峰。」
「狼王自己也是猛得无可匹敌啊。」
「是啊,他手底下出了好些个猛将,还有一个叫做古道晖的,听说曾经是太平公魔下的名将,唉,四大护法天王下令,要咱们把周围这些个小城小邦的油水榨乾。」
「打算要舍弃这里,拼尽全力去和狼王一战。」
那番僧之一沉默下来,道:「我也是听坛主说的,这狼王当年和太平公一样,可是排名前十的名将啊,似乎他还排名第四,在太平公前,但是后来又被太平公击败。」
「反正都是中原那边很厉害的角色。」
「这不是,短短两年不到,就把整个党项国打得支离破碎,还占据了绝大部分城邦,现在三十六部都说,只有如当年吐谷浑那样的霸主来到地上。」
「拿出【黄金王印】,汇聚三十六部的英豪,才有可能击败他。」
另一个番僧道:「吐谷浑,那可是个残暴的人。」
「有没有可能,狼王就等同于三百年前的吐谷浑。』」』
众都安静默下来了,李观一伸出手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看到里面一众僧人,桌子上一壶热茶,李观一想了想,手指微动,一股内气裹挟了一股石达林混合药粉。
屈指一送。
陈国皇室绝学·六虚四合神功运转,
将这一股混合药粉全部送入了这茶壶之中,搅合均匀。
众僧谈得热切,都把这茶分得喝了,李观一和瑶光已离了此处,这西域城邦内的守军军营,和西域贵族的府邸不远,李观一和瑶光一路溜达,把这些药都给守军也下了。
主要是【麻沸散】【软骨散】。
一千守军绝对会全部被放翻,难以走出来。
这些个事情都做完了,李观一才大摇大摆地进了那西域贵人的府邸之中,一路进去,却见得了那萧大隐,正和一名穿黑袍的男子闲谈,且说:
「要走?要走也得要把这东西弄明白了才行。」
「哼,圣教教主之令,要我等即刻回防,你敢不听麽?』」
「这,这·———.」
「,好吧。」』
萧大隐咬了咬牙,抬手一按旁边的一个扶手,咔啦啦的声音里面,这屋子一侧的墙壁竟然塌陷下去,露出一条道路,他两人急急进去了,李观一和瑶光也一并跟在后面。
黑袍男子道:「这地方准备的不差。」
萧大隐道:「圣教在这里经营百年,为什麽突然要收缩?」
那黑袍男子沉默了下,道:「你已算是我圣教骨干,告诉你,倒是也无妨,
你可知道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
萧大隐小心翼翼道:「当年那惨案?」
黑袍男子笑了两声,道:「讯息够灵通。」
「不错,就是因为这件事。」」
「听闻,导致了惨案的元凶,又出来了,之前呼延继玄大宗师,还有一处分部的大长老之死,都是因为这件事情,圣教教主当日就打算把呼延继玄镇压的那三分之一处秘境带走。」
「却遭遇到四大护法天王的反对。」
「教主不能和他们明面上对抗,只好暗中吩咐我等,将这些小的分坛都先带走,以免遭了那钓鱼的之灾。」
说着开启了最后一层关隘,却见得里面幽黑一片,有许多黄金,金钱,却是那些番僧讨来的功德钱都倒入一个入口,顺着通道就都落了进来。
萧大隐道:「这些年积累的功德钱,都在这里了。」
但是这黑袍人却不在意这些金银,只是快步走到一处塑像前,那塑像上萦绕一层温润光华,靠近了似乎可以听到千方人呢喃的声音,有无边妙用。
「哈哈,是这里,就是这些————..」
「哈哈哈哈,这就是当初的阵眼之一,是我圣教百年来的积累,只要将此阵带回去,那麽,等到那【武器】重新回来,就可再开大阵。」
「将其淬链为我圣教之神兵。』」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耳鼻舌身意,无忧亦无怖。』」
「心无挂碍!」」
那黑袍人的语气颇为兴奋,就在此刻,他的元神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一种极端危险,极端恐惧的感觉从他的心底浮现出来,而后一把住他的心脏。
黑袍人面色大变:「是谁?!!」
嗡!!!
空气涌动的声音如同龙吟一般,黑袍人施展出了绝对的强横武学,硬生生化作数个残影,旋即又聚合为一,避开了这一股恐怖的威胁。
可下一刻,黑袍人就只觉得胸口一痛。
一枚箭矢直接洞穿他的胸口。
气势汹涌,那汹涌恢弘的流光撕扯,化作了一只苍茫白虎,咬住他重重地撞击在墙壁上,让墙壁发出了阵阵轰鸣声音。
有清淡的声音道:「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
黑袍人抬起头,看到第二枚箭矢直接攒射而来,
伴随着如同羽翼般的嗡鸣声。
这一枚箭矢直接射入他的眉心。
那一身雄浑霸道的强横内气似乎毫无用处,内气炸开,那黑袍人的头颅直接如个西瓜般碎裂,萧大隐面色煞白,身躯颤栗,没能说什麽的时候,就被李观一一棍打晕过去。
然后喂了一把麻沸散。
做完这一切事情,李观一才定下神,和白发少女一起看着这个密室,李观一环顾周围,发现到处都是钱币,金银,用来系铜钱的绳索因为时间太长都已经腐烂掉。
极多的金银,极多的器物都堆积在这不大的密室。
「本来只是想要拿回镇子,没有想到,会捅出这麽大的一个窟窿——」李观一的视线扫过此地,神色沉静,终于明白了整个西域的构架。
整个西域的各部百姓,乃至于所谓的中等人,上下等人,上中等人,都是魔宗的养料,难怪堂堂钓鲸客杀了这样多的魔宗之人,魔宗竟然还能够不断死灰复燃钓鲸客只能杀死一个一个高层,但是养育出魔宗的土壤却是整个西域的架构,这样的西域环境不除去,魔宗杀一个就会冒出两个来。
李观一的目光暂且昏厥过去的萧大隐身上移开,落在那一出塑像上,体内九州鼎微微鸣啸,李观一缓步走来,伸出手朝着这塑像按下去,感觉到一股股人道气运纠缠其上。
混乱,迷惘。
九州鼎嗡鸣不断。
堂皇正大之气,要将这魔宗淬链的人道气运化去。
但是李观一此刻未曾铸造九鼎之二,体内九州鼎不能出体,不能够将这一股浑浊的人道气运化去,就在此刻,忽然一阵鸣啸响起,这一座塑像忽然亮起。
李观一目光微凝,看到塑像底座上有一抹血迹。
是那黑袍男子死前转身甩出来的。
难道——!
元气涌动,几乎化作浪潮,李观一瞬间反应过来,左手伸出拉住瑶光,把少女护持在身后,右手一挥,猛虎啸天战戟出现,伴随着一阵阵低沉龙吟,金红色鳞甲出现。
赤色神龙法相出现,缓缓盘旋,化作盘龙姿态,将李观一和瑶光护持在中间,龙首低垂,双瞳呈现出金红之色,冰冷沉默地注视着那塑像。
李观一握着神兵,气息雄浑。
失策了—
魔宗有主动走火入魔,血肉爆破的手段,没有想到,就只是靠着这一滴鲜血,也能引动这魔宗塑像,李观一体内九州鼎鸣啸,在前面,元气缓缓散开。
一道身影自虚幻和真实之间走出。
那是一位极为美丽的女子,脸庞精致地彷佛来自于九天之上,眸子澄澈安宁,带着疏离的神性,嘴角的笑意却又温暖妍媚,神女清冷,红尘永珍,俱都在一人之身。
这张脸,这样的气质,李观一曾经见过的。
在魔宗驻地之处,占命一脉大宗师镇守之地。
!!!
李观一瞳孔剧烈收缩,少年几乎是本能伸出手,掩住了瑶光眼睛,但是却已迟了,那女子似乎是藉助魔宗的妙法和人道气运,再现于此,眸光流转,从身死的属下身上移开,落在李观一身上。
顿了顿,后移,落在少年身后,戴着兜帽的少女身上。
似乎起风,瑶光的兜帽翻卷落下,银色的发丝微扬起来,露出来带着一丝丝稚嫩,却同样精致绝美的面庞,还有更为淡漠澄澈的琥珀色双瞳。
她伸出手,拉着李观一的手臂,然后把少年手臂往下拉。
安静地,无惧地注视着那女子。
于是那位绝色无双的女子眸子里似乎泛起了一丝丝微不可查的波动,旋即脸上带着了一缕微笑,玩味地注视着护持住着少女的李观一;
看着虽然没有表情,似乎沉静而勇敢,但是纤细手指却无意识紧了少年手臂的瑶光。
女子嗓音清冷含笑,目光从瑶光身上移开,看着李观一,她此刻穿着繁复华美的衣裳,臂弯有彩色飘带微微晃动,双手叠放小腹,雍容而华美,笑着:
「真是一个,不那麽好的相见啊。」
「出乎意料,不可思议,堪称是奇袭一般。」
「如果不是我多长了一点点心眼,在每一处地方都留下了一缕元神痕迹,出现血腥之气战斗之气的时候,就会被触动的话,还真的被你带走了。」
李观一左手护着瑶光,右手握着猛虎啸天战戟,缓步后退,和这女子拉远距离,五大法相此地呈现,火麒麟化作猫儿,可是喉咙里已经泛起了金红色的火焰。
在一瞬间就已经拉满戒备。
那女子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道:
「我本来觉得,我们会有一个更—————-正式愉快的相见。」
「不是吗?」」
「中州天策上将军,开国一等秦武侯。」
「乱世麒麟,天下名将。」
「李观—。』」
「还是说,我应该这样称呼你?
女子伸出手卷起鬓角黑发,微笑道:
「乖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