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妩扬了扬眉,还真是个着急穿新衣服的有钱太太啊。
“那我准点过来给您量尺寸。”
挂了电话,带好工具,温妩先去了周邢芳的小卖部。
几个打球的男生满头汗珠在买水,她等周邢芳得空才说:“我要去见个客人,跟那个租客的时间就对不上了,想麻烦周姨带租客去看看房,要是你也没时间我就让租客明天再过来。”
周邢芳爽快地答应,温妩把钥匙放在了柜台上。
……
客人的确是个有钱的太太,在陇州这个小城市也拥有最豪华的别墅和停机坪,怪不得能随心所欲支配她。
温妩也没客气,把最好的工艺推出来,就像小时候每次外婆总为客人省钱时,她总心疼外婆辛苦,在旁边嘴甜地哄人家“姐姐这么漂亮加一对花扣更衬你哇”。
有钱太太最后十分满意她的推荐,还留她吃了晚饭,派车送她走。
温妩提前下了车,在一家布坊拿预订的花罗缎。
晚风这个时候才有了些凉意,路灯依次排列,把昏暗的巷子照得明亮。
春徊巷很长,住户也多,越往里走越有各种各样的人声。
温妩抱着手上的一卷花罗,经过一家感觉不太正经的KTV时,随意看了眼门口闪烁的招牌彩灯和门里几个青年。
暗夜犹如倏然之间坠入流星,璀璨地点燃周围一切。
门里那个颀长高挑的青年耀眼得如同惊鸿一瞥。
温妩只是随意的一眼,惊艳的感觉让她稍微停了下,回头重新看过去。
她看见一张好看的侧脸,是那种眉峰山根鼻梁到下颔线都完美的轮廓,说不出的感觉,他像给暗夜添了流光炫彩的一笔。
竟然有人只是凭着一张侧脸就能把暗夜点亮。
可惜了,看起来应该是个颜值逆天的男人,竟然出没在这种鬼地方。
也就是她这种短暂的停顿,门里别的男人看见她,一个卷毛男撞了撞旁边的蓝毛怪,蓝毛怪扭头看过来,见难得是个穿旗袍的姑娘,冲她吹起口哨。
温妩正要扭头,那个侧颜男也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来。
她这个时候才看清这人的正脸,很帅,一双深邃带笑的内双眼睛。平平无奇的寸头,但竟然出奇地英气出众。从脸到一八几的身高再到笔直的长腿,全都跟她理想型男友的标准一模一样。
他勾了勾薄唇,隔着夜色微微挑眉,十足的懒漫痞气。
他竟然也冲她吹了声口哨。
有病。
可惜了。
温妩厌厌地瞪了一眼,收回视线离开。
她听到“砰”一声,侧颜男,哦不,垃圾口哨男背对着他的同伴正关上了玻璃门。隔着模糊的玻璃与夜色,他似乎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痞里痞气地笑,那扇玻璃门太脏太旧人脸太模糊,他的脸像笼在暗夜的深邃淡漠中。
他好像是看见了她又回头在瞧,手臂直接拉过门帘遮住屋里的一切。
不给她看,她还不想看!
温妩快步往回走,突然想起来上次好像看见这群蓝毛怪坐在里面,有一个人脚步漂浮,又抽搐又笑。
她想起周邢芳说的瘾疯子,但又怕没有证据多管闲事反倒惹祸上身。
前面的「阿芳批发小卖部」还亮着灯,温妩走进去,周邢芳正在给买辣条的小男孩结账。
“小五这么晚才回来?”
“嗯,周姨带租客去看了吗?”
“看了看了,可满意了!”
温妩挑眉,满意?
顾芸搬家急,那房子都没收拾过,上次她带一对情侣看房,推门的修罗场至今记忆犹新。
满屋快递纸壳和各种垃圾,阳台的窗也忘了关,风雨都能进来,雨水把墙皮腐蚀得露出斑驳的砖。楼上的猫也把那当游乐场,和蟑螂玩收集它们当标本的游戏,还留下它在这里称霸的证明,一步留一屎。
“顾阿姨请钟点工过来打扫了?”
“打扫个屁,我进去的时候还是上次那样。看房的是个小伙儿,长得那个帅啊,我估摸着他是没钱,一点不计较那环境,现在竟然还有这么能吃苦的年轻人!”
周邢芳四十几岁,女人爱帅哥不分年龄,一直在夸那个租客:“小伙子标致得很,也有礼貌!嘴也甜,一口一个姐!我好久没见到这么帅又有礼貌的孩子了。”
温妩刚开始还以为没那么巧,不会是她刚才看见的那个口哨男吧?但听周邢芳说有礼貌就知道不是了。
她露出幸好的表情,也放下心:“周姨跟顾阿姨说了吧?”
“说了说了,顾姐也满意,合同都签好了。”
温妩点了点头,拿了一盒螺蛳粉付钱,刚才在客人家里没怎么吃饱。
她回家洗完澡后裹着浴帽出来,把手洗过的旗袍挂到生活阳台,翘着腿坐回沙发摘下浴帽梳头发。
电视机里放着一部热播的谍战剧,主角正面临被暴露的危险,BGM紧迫激烈,但又夹杂着一串杂音。
温妩调小音量,才听到是门外的声音。
像行李箱滚轮在走廊滑动,伴着一道门锁声和关门的响声,应该是对面的租客。
这么快就拎包入住了?那屋子都还没收拾呢,怎么睡?
对面的年轻人还真挺能吃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