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池唇边是凌厉的冷笑,说完,他慢斯条理封好那些粉,毫不避讳迎着周绍津的视线。
如果这里有听诊器,那么他心脏剧烈的跳动声足矣击退他这份伪装的淡定,把他置于死地。
但是没有办法,他虽然也曾在一次行动中卧底过,却并没有这一次来得直接又猛烈。
他听过很多局里前辈的故事,没有电影里那么夸张,但也壮烈。
有缉毒警在卧底中被毒贩逼迫吸毒,染上毒瘾,戒毒的过程里没扛过来。
也有缉毒警在这种逼迫里干死了毒贩,自己也英勇牺牲。
还有缉毒警随机应变,安然度过这个危险阶段。
他赌他会是后者。
没什么理由,他就是觉得周绍津这个人他能应付过来。
他也相信背后的正义会保佑他。
不过在前几天跟阿k他们混熟后,他知道这是周绍津专门办事的包房,也摸清了没有摄像头,往茶几底下藏过一把军用匕首。
茶几底下灰厚,能看出来很少打扫过。
而现在他坐的位置离那把军刀很近,他翘起腿,笔直长腿正落在那把军刀的位置。
周绍津渐渐冷笑,黑眸里似乎是对他这种气势的诧异与默许。
段池嗓音低沉,勾起唇:“我自己吸了还怎么机灵办事?”他换了条腿,弯下腰凑近周绍津笑,“周哥说是不是?”
“头一次我少拿点,您可能赚得不多,但我可以保证我的路子很安全,第二次就能真正孝敬您。”
周绍津深深看他好久才皮笑肉不笑地低头重新取出一支烟,不再看他:“今天老子没心情。”
阿k朝段池暗示了眼,段池起身退到包房门口。
阿时在拿他们的东西,他明明瞥见阿时遗忘了他的手机,但并没有出声提醒。
离开后,长巷里卷起一阵阴凉的风,丝丝阴冷钻进段池每一个毛孔。
猴子问他有什么底牌,段池点燃一支烟,只往前走:“回去休息吧,等消息。”
…
他在半个小时后才重新返回KTV。
阿k不在,是一个黄毛坐在吧台。
“驰哥?”
“手机忘了。”段池扔给他一包烟,“你老大还在?”
“走了,老k去送了。”
“哦,我拿下手机。”
段池走进那间包房,屋里还有浓烈的烟味。他没有开灯,听到身后服务生朝这里来的脚步声,在黑暗里摸到茶几下的军刀,别进裤腰里,动作一气呵成。
等服务生打开灯时,段池正弯腰在拿沙发上的手机,脚下“无意”将一瓶啤酒套倒,酒液顺着茶几流淌。看不见的地方,灰尘里的痕迹被液体掩盖至无。
“驰哥。”
“找着了,你还不下班?”
“要到十二点嘛,你请我吃宵夜吗?”
段池叼起支烟从这名叫小夏的服务生身边走开:“这两天累得很,改天。”
这也是他摸底的人。周绍津信任的手下,十九岁,只念过初中,跟周绍津有男女关系,但似乎这几天又格外喜欢缠着他说话。
他走到大厅时听到门外一声薄弱的,又强势奶凶的吼:“放手!我报警了——”
段池漆黑瞳仁里的光一沉,很快走出KTV。
是对面那个穿着旗袍说着狠话的姑娘。
阿k正缠着温妩。
温妩刚带客人挑完布,回来时就遇到上次的蓝毛怪堵着她要手机号。她没给,应该是态度惹恼了他们。
已经晚上十点,这条巷子除了KTV的客人便很少再有人走动。
温妩说要报警,蓝毛就抢了她包,吊儿郎当要掏出她手机留号码。她抢不过,正被他们另外两个男生拉住手臂。
“只是跟你认识交朋友,你住这边吧?以后来我家唱歌我都给你打折啊。”
温妩眼看他拿走她手机,掰着她手想解开指纹锁。
她骂着人爹,挣脱不过,忽然感觉腰际熨帖上来的滚烫。
“强扭的瓜不甜吧。”低沉的声线太过熟悉。
温妩偏头,看见的正好是段池的侧脸。
丰挺的额头和鼻梁,还有倒映着夜色的眼睛。
他在做什么,搂她的腰?
他从阿k手上拿过她的包。
“这地儿除了她,别人我都不管。”
阿k还有点蒙圈,反应过来时有些不满意,但是段池给过他好处,还不能因为这点事撕破脸。
“驰哥也喜欢这位美女?”
段池似笑非笑:“你要让她闹到派出所去?”
他锐利的眼底写着警告。
阿k这才怂了,他总不能一直拘着人美女,就算这会儿不能报警回去了也能报警,KTV不能再在他手上闹出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