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倒是投缘,叽叽喳喳说了一路,在这个静夜里得一程作伴。
温妩下车时,没想到会看到段池。
他坐在他的店里,暗夜里指尖亮起一点星火。他好像远远看到了停在路口的出租车,这才关了店门穿过空无一人的马路走过来。
温妩付完车费,淡淡看了他一眼走进楼里。
他走在后面,她没什么想说的,他也没有开口。
她进屋,关上了门。
段池也回到家里,房门关闭的时候还能闻到空气里的一丝酒气。
他在说完那些话后没有听到温妩回家的动静,下楼才看到她已经打车走了。
已经很晚,也许他并不该选择在晚上说这些伤人的话。
他一直坐在店里等,终于等到凌晨一点钟才看到她从出租车下来。店里地面都是他的烟头,她再不回来他几乎就要冲动去报警了。
而作为一个卧底警察,实在不应该往警局跑。
他回卫生间洗漱,洗脸的时候始终睁着眼,从来不敢闭上眼睛任水流漫进眼睛里。
回到卧室,他打开另一部手机,通讯录伪装成一个维修工的号码本,连同郑祁华的号码都只存着“钟师傅”。
他打开Q/Q,翻着跟温妩的第一次聊天和最后一次聊天。
那会儿在她店门外帮她的客人找号码的时候,那个女客人存下了温妩的手机号,她存的是妩媚的妩。
他才知道他这么大意,身为一个严谨的警察竟然连她的名字都能搞错。
而他也这么大意地在卧底期间登陆了Q/Q,一开始是无意,后来是为了解决线上这名叫夏奈尔的女生的安全。可再后来呢,他也许只是单纯出于私心。
段池望着她从前这些可爱的文字,笑了下,在打开清空聊天记录时终于还是没有按下去,选择了退出登录-卸载。
……
温妩独自消化这些情绪,晚上睡不着也没有再跟闻音打电话,她已经这么难堪了,不想再听到闻音的骂。
第二天照旧如常地上班,昨晚那个客人抱了自己的布料过来,等听完客人的要求和想法,温妩跟她加了微信,正好看到了闻音的视频来电。
温妩没接,把客人送到门口。
她看到了对面的段池。
他也这么安静地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专注他的事,靠在房东的摇椅上悠闲翘着腿,跟阿时不知道在聊什么。
温妩很平静地转身,拿起手机给闻音回拨过去。
“在忙啊?”
“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闻音说,“我告诉韦宇林你的地址了,他一直在问我,这几个月都没断过。”
温妩有些郁闷:“告诉他干嘛,烦人得很。”
闻音说的这个韦宇林是她大学里最狂热的追求者。
是她们隔壁大学的,因为一次校活动认识了闻音,也从而见到温妩,鲜花和奢侈品各种送,但温妩不喜欢他富二代的腔调,大学也一直在忙设计的事。
闻音在电话里念起韦宇林的好:“他现在在他爸爸的公司上班,半个总裁啊,比那什么干维修的强一百倍,人家长得也不差,还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温妩后知后觉想起来上次闻音在电话里骂她活该时说的要帮她想个人来追她,所以这货想的就是这个办法?
闻音:“你跟那个搞维修的没戏了吧?”
“嗯。”
“真断了?”
“你别提了行吗。”
闻音笑:“那好啊,那你跟韦宇林再试试,我都警告他了,他现在已经学低调了,知道你不喜欢他那一套。诶,他说他要过来,你给我点面子啊,我在他爸公司工作,你可别把我饭碗弄砸了。”
温妩难得有了开玩笑的心情:“你饭碗没了不正好过来给我打下手吗,然后我们再去创业。”
“哼~”
“他爱来不来,来了我正好把表还给他。”
“他肯定不会要。”
两人在视频里闲聊着。
到饭点的时候,温妩去邻居的小饭馆点了三个菜,她吃东西一向很舍得,虽然吃不完,但总不愿在食物上亏待自己。
邻居沈叔是个厨子,跟自己老婆忙着店,什么都亲力亲为,这会儿电路坏了他都敢自己动手,但被老婆拉下来。
“你电闸都不关就直接上手,不怕触电啊!这种事交给专门的人啊。”
“那你给电工打电话吧。”
“找什么电工,直接找小周不就行了,都是街坊邻居的,他全能!”
阿姨笑得合不拢嘴,找出段池的名片拨电话。
温妩一边吃着红烧排骨,啃不动就放回盘子里。
好像这一带的大妈都很喜欢他啊。
也就几分钟,段池就挎着个工具箱来到店里,他显然没想到她会在,顿了片刻便自然地跟夫妻俩沟通,言谈又是那个勤快热情的维修工,开始踩上一张桌子检查电路。
温妩继续吃自己的饭,他不跟她打招呼她也不会再理睬他,但她抬眼就能看到青年挺拔的脊梁与忙碌的背影。
她没想过他这么全能,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等段池那里说修好了,温妩也搁下钱说吃饱了。
阿姨要给段池炒个菜,让他吃了午饭再走。
沈叔一拍大腿:“送煤气的还没把气送来,炒不了菜!”
温妩没再管他们,起身走出小饭馆。
段池洗手出来,看到温妩吃过的饭菜。
红烧排骨,清炒油麦菜,红枣乌鸡汤。
她吃得不多,每道都剩大半。
饭馆老板娘在责怪老板这么怠慢他。
段池说:“有米饭吗?”
“有。”
“那我就吃这个,都还干净。”他拉开椅子坐下。
老板娘在说怎么能让他吃别人剩下的。
段池笑说:“忙得很,随便凑合一口。”
米饭盛来,他夹起一块排骨大口吃,但是看到了回来的温妩。
温妩有些发愣,看到他吃的是她今天不爱吃的那盘排骨。
沈叔今天炒的有些硬,她刚才脑子可能有些抽风,把吃过的也夹回了里面。
他吃的可能是她咬不动的那一块。
脸颊忽然有些火辣,说不清心底的滋味,想埋怨想骂人也想质问,但她只是安静地停顿在门口。
老板娘怕段池被撞见吃她剩下的会不好意思,忙跟她解释:“小周忙得很,怕我们破费,你看你这桌都没动,他也是节约。”
温妩走到餐桌前拿走两张20:“想起来给多了,你们忙。”
老板娘拿着她的钱追出来,说既然段池吃了那就当是他们请的客,这顿不要她钱。温妩没接,推了两把就走了。
她忽然有些看不懂这个人啊。
……
第二天,她跟段池也没有打过招呼,就算是去林玲的面馆碰到了,也只是互相看了眼,谁也都没叫谁。好像他从来没有给她弹唱过她喜欢的歌,从来没有碰过她的唇,看过她泄漏的春光。
只有阿时会欲言又止说两句,想安慰又不知道怎么讲,然后很快就被段池冷冰冰地骂回去。
温妩懒得去管,打算把这些都放下。
但就是才真正知道动心过的状态是这么难受。
…
段池每天都过着一样的生活,周绍津和闫致兵不敢动,李川一直呆在医院“昏迷”。但真实的情况是李川没病,招供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不过都是跟周绍津有关的,他还接触不到闫致兵这样的毒贩。
省厅早就把人接走控制了,就是为了方便他的卧底行动。
闫致兵越安分,他也就只能安静等待时机。
只是会忍不住多看一眼对面,两天过去,温妩看起来依旧是那个清冷的少女,但已经不会再怼他了,也更别提露个笑脸。
段池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天气越来越冷,好在他干活的时候浑身都是热劲儿。秋天的夜晚来得早,春徊巷璀璨的灯海亮起,街铺的红灯笼也一盏盏亮着光。
他卸下一颗螺丝,不经意的一个抬眸让他怔住。
一辆蓝色的帕拉梅拉停在温妩店门前。
车上下来一个青年,一米七几,浑身名牌,还算帅气的长相,一侧耳朵戴着枚耳钉。他绕到副驾驶取出一束红玫瑰,环顾了眼周围的环境,上前象征性敲了下玻璃门,然后推门进去。
段池看到从工作台抬起头的温妩,青年把花递给了她。
秋风强劲,忽然把身上的汗吹得有些凉。
作者有话要说: 闻音:某些男的自己不努力非要我出手,让我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