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也要听晚也要听。”
周驰眼底笑意盎然,摸摸她头:“我洗漱一下,再把早饭买回来,先吃早饭好不好?”
温妩扬起唇答应。
她发现周驰说的“好不好”太动听,温柔又有力量的声线,就像自带了星河宇宙的梦幻。
他们度过了黏人的一天。
晚饭后,周驰怕温妩无聊,希望她回去上班。
温妩窝在他怀里看投影仪播的电影:“我为什么会无聊啊,只要是跟你在一起我就觉得时间都值得。”
周驰说:“我怕耽误你工作。”
“我延后一个星期没什么的,这七天我都要跟你在一起,别想赶我走。”
周驰下巴磨着温妩脑袋:“你怎么这么可爱。”
“我不应该是漂亮吗?”温妩轻笑,“下个月有三个节日,你知道是哪三个吗?”
周驰想了下:“春节,情人节,还有你生日?”
“你怎么知道是我生日?”
“你说你是水瓶座。”
“哎。”温妩叹了声气,没了说秘密的那种心情,“那我是哪一天啊?”
周驰有些愧意地捏捏她后颈。
“2月12哦。”她说。
他揶揄:“那我的二月好忙啊。”
温妩笑起来。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都行,都要。”
周驰亲了亲她额头,距离她生日还有半个月,距离过除夕还有一个多星期。即将是2016年,他在想应该给她什么新年礼物和生日礼物。
郑祁华在这时打来电话,周驰走到了盥洗室里接听。
门外,温妩也刻意调大了一点点电影音量,知道他的电话可能都需要保密,自觉地规避着。
郑祁华说周绍津的那些手下都被抓起来了,包括阿k,一起被抓到的还有猴子,猴子那会儿毒瘾犯了,没逃得了。
周驰说:“送去戒毒所吧,猴子是吸毒,之前无所事事跟人闲混。我还有多久可以回来?”
“看我们审讯的口供,闫致兵还是什么都不交代。”
电话里这道声音沉重,周驰隔着电话也能知道郑祁华那张严肃的脸上正紧皱着眉心。
郑祁华说:“姜骆青竟然逃得这么狡猾,他能去哪里?”
“我对他了解不深,你审讯周绍津,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得到线索。或者我现在就去找他,当初闫致兵派我去灭口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我也在,对我不至于太防备。”
“拉倒吧,我们出动的警力现在都还没他线索,你先过完这个年。”郑祁华忽然问,“你跟你那个人质女朋友过年?”
周驰下意识扬起唇角:“嗯,你别叫她人质,她叫小五。”
“小五她可靠吗?”
“跟您说了八百遍可靠。”
“你嫌我啰嗦?”两人开始抛开了工作的关系,只像一对叔侄说起家常,“等你回来又是一个一等功,你干爸还在念叨你,盼你能在过年前回来。”
周驰轻笑:“您二老多喝两杯。”
郑祁华和他爸爸还有他干爸都是关系最好的老同学,三个人也曾荣辱与共、出生入死过。现在郑祁华是缉毒总队队长,他干爸是南峡市副市长,而他爸爸是没刻名字的墓碑之下的英魂。
周驰挂了电话出来,温妩问他是不是有不好的事情,她不敢问他是不是有任务。
周驰微笑:“没有。”
她说:“那你脸上为什么是个阴天?”
周驰挑眉,只问她晚饭时间到了,要吃什么。
她反问:“你想吃什么?我配合你啊。”
周驰微笑:“忽然想吃香菇肉馅的水饺,可你对香菇过敏。”
“你吃香菇肉馅,我吃白菜肉馅,这样不就好了吗?”她眼睛里是甘之如饴的乐意,“毕竟以后还有好多年呢,我们得互相习惯啊。”
周驰扬起薄唇,想弯腰亲温妩时又接到郑祁华的电话。
他双眼瞬间一沉,转身去盥洗室里接听。
郑祁华说周绍津那还抓到一个女孩,叫符梦,就在半个小时前警察破门的时候她已经自杀了,写了一封信留给周驰。
周驰很诧异:“可我不认识他手底下叫符梦的女性……”
“她信里说她叫小夏。”
小夏死于毒品过量,她自己把满满一针管毒品推进了静脉。
这种死不值得同情,总是当事人自己的轰轰烈烈。
周驰看到了遗书的照片。
/> 小夏说她正穿着旗袍,温妩做的旗袍很好看,她穿上又合身又漂亮。旗袍红得真好看,上次看这种红还是她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登上讲台,戴着红领巾朗读《我的梦想》。
但她已经忘了她的梦想是什么,日复一日的吸毒,她记忆力不好了,精神也不好了,总是会莫名其妙发脾气,总是会遗忘很多东西。
“我遇见周绍津的那天是在KTV兼职的第一天,他让我吸烟,给我五百块钱,我吸了,然后我醒来发现我睡在他的床上。
我再也戒不掉那种烟,再也离不开他。他把我喊错成另一个服务生小夏的名字,我也没纠正,就笑笑,然后大家都叫我小夏。
我不是故意要害旗袍姐姐,是他给我注射毒品逼我说出来的。如果可以重头开始,我再也不要吸毒,再也不会去那家KTV兼职。
我每年过生日许的愿望都没有实现,如果变成鬼能实现心愿的话,那我就希望我有实现心愿的法术,让所有人都不吸毒了,让毒品消失得干干净净。
驰哥,我还有一个心愿,我想你能看见我穿旗袍的样子,我想能回到高中去读书,重新开始补上,我今年应该是上高一下学期了吧。”
她在信的最后提到了周绍津藏钱□□品的一个地址,郑祁华说警方已经在赶过去的途中。
温妩发现周驰的沉默,屋里安安静静,她把电影按了暂停。
他从盥洗室里出来就站在窗前远眺窗外。
民宿在一座小区里,楼下是修剪整齐的绿化带,蜿蜒的石板路上有饭后散步的行人,儿童游乐区里是玩耍的孩子。
欢声笑语,是和平的年代。
“你要走了吗?”
温妩安静了会儿,从周驰背后抱他的腰,她抱得很紧,那么不舍地紧贴着他脊背。
周驰回身圈住她:“没有。”
她松口气:“那是受批评了吗?”
“不是,小夏死了。她选择了自杀。”
他不赞成小夏这种愚蠢的方式,哪怕信里没说,他也知道小夏是因为周绍津被抓,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给她提供源源不断的毒品。她希望世界上再也没有毒品,但她却因为没有毒品而死亡。
他说:“永远不要沾上毒品,下场除了快速死亡,就是慢性短寿。”他像是说给温妩听,又像是说给苍穹之上的正义听。
温妩想说很多安慰的话,但不知道从哪说起,周驰行走在生与死之间的狭道上,他踏的每一步也许都比她想象中艰辛。
她想了想,就只好问:“香菇肉馅的水饺你要吃几两啊?”
周驰微怔,微微弯下腰,将额头抵上她额头。
有沉重的力量靠过来,温妩想,她也能做他需要依靠时的避风港,真好。
他说:“我吃四两。”
“我还想奖励你二两,给你多点一份吧。”
他们在这个小房间里凝望彼此,都温柔地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