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本就少年相识,志气相投,之所以彼此一直瞧不大上,究其本源,不过是她看不上他眠花宿柳,风流成性,而他第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女儿身。
“无论所求为何,至少你我目的一致,如此甚好。”裴昀开口道,“那么接下来,还望你我同舟共济,全力以赴。”
谢岑不以为然:“我又何时偷留余力了?”
裴昀嗤笑一声:“如此紧要关头,还有闲心逸致跑来寻花问柳?你虽不屑谢家家主之位,令尊多情相公之名我瞧你倒是稀罕得紧。”
被如此冷嘲热讽,谢岑却也没有着恼,只道:“你只瞧见我寻花问柳,焉知我不是顺势寻到了破局之法?”
裴昀狐疑:“你想到了什么破局之法?”
谢岑不答反问:“你觉得倘若我们就这样带太子回临安,假使一切顺利,光明正大站在官家面前,与韩斋溪同千面郎君对峙,公然揭穿假太子的阴谋,能有几成胜算?”
裴昀想了想,回道:“不足三成。”
那千面郎君易容矫饰功夫了得,若非当庭拆穿,否则无人能信。且韩斋溪与之同谋之事,不过是他们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此人必定极力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即便赵韧货真价实,也左右不了悠悠众口。
谁知谢岑却摇头:“我说却是连一成也没有。”
“为何?”
谢岑顿了顿,缓缓道:“有些话,我在太子面前不方便开口。那千面郎君易容模仿的本事固然了得,可毕竟不是大罗神仙,天长日久亲近之人总能看出破绽,太子妃尚且有所察觉,旁人却为何没有发现不对?”
裴昀一时没反应过来谢岑所说得是谁,谁能比太子妃同太子更为亲近?赵韧无子无女,后宅娘子不多,他生母早逝,当今皇后李氏是他继母,不甚亲厚也是理所应当,那么剩下的便是......
思及此处,裴昀不禁心中一惊,压低声道:“你是说,官家?”
“不错,正是官家。他难道当真瞧不出亲生骨肉已经被人调了包?你亦知晓,官家与太子之间,素来关系疏远。一则太子乃是太后杨氏扶养长大,官家对杨太后把持朝政多年极为怨恨;二则太子主战,与官家主和之念背道而驰,朝野之中主战一派,一心拥立太子尽快继位,如此岂能不犯君王大忌?若非官家再无其他子嗣,太子这储君之位,怕也不能坐得安生。议和之后,太子归来,一反常态,不再争权主战,亦不再隔三差五上谏官家奢靡无度,因他自己也整日花天酒地,不思进取。你说官家更属意原来那个真太子,还是现今这个假太子?”
谢岑此言极有道理,裴昀越想越为赞同,当初聚贤镇太子被俘后,裴家军本想拚死突袭将人救回,谁料圣上数道金牌,急命撤军,根本不顾赵韧死活。裴昀不禁惊怒交加:“他便这般因一己私欲,放任来历不明之人,乱了赵氏血脉,夺了大宋江山吗?”
“官家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又不是不清楚。”谢岑冷笑了一声,“况且传位于谁,最终还不是掌控在他自己手中,必要之时,他大可效仿先帝,废了太子,过继旁系,再挑一个听话之人,两全其美。”
裴昀一声长叹:“如此,我们当真是一成胜算也没有。”
“当庭对峙,我们自然讨不得便宜。”谢岑话锋一转,慢条斯理道,“可明修栈道不成,我们何不暗度陈仓?”
闻弦歌而知雅意,裴昀瞬间就明白了谢岑之意,顺势道:“你是说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偷偷将太子送回东宫,来个以真乱假?”
谢岑折扇一展,微微一笑:“如何?”
“此计甚妙!”裴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