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段时日,钓鱼城中陆续接受川北溃逃的难民与撤退的守军,如今城内军民已达二十万之众。大战在即,以防城中混入敌军奸细,必须下令关闭城门。
“是——”
陈固领命退下。
白行山背手在房中闷头走了好几圈,眉头紧皱,思索半天,终是下定了决心,命下人将夫人唤来。
余晚娘甫一进门,便听白行山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她道:
“你速速收拾行李,今晚我派人送你出城,你连夜坐船回重庆府去。”
自成亲以来,白行山敬她爱她,事事对她千依百顺,如此独断专行还是第一次。余晚娘听罢先是一愣,而后很快恢复如常,她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
“古人云三从四德,夫君有命,妾身不敢不从。只是妾身有三个问题,还望夫君解惑。”
“娘子请问。”
“其一,夫君觉得钓鱼城守不住吗?”
白行山面色凝重道:“钓鱼城固若金汤,众人倾注心血而成,我已做好了守城全盘计划。然而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一旦城破,蒙军必然屠城,我、我不希望你......”
他话未说完,便被余晚娘打断,她继续问道:
“其二,夫君觉得大战在即,元帅夫人连夜出逃,若消息走漏不会动摇军心吗?”
“这——”
余晚娘再接再厉抛出第三个问题:
“其三,夫君觉得妾身贪生怕死,自私自利,毫无大义,不愿与丈夫......同生共死吗?”
此时此刻,她仍是温婉而笑,但那笑中已是泛起泪光。
她知他口中全盘计划,必定已包括了城破之后与民众共存亡。可他究竟知不知道,他若身死,她一人还能独活不成?
“娘子——”
这三个问题他回答不出,这三个问题已是她最好的答案。
白行山心中动容,眼眶发酸,不禁伸手将余晚娘搂入怀中,长叹了一声:
“我白行山此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外人皆道他娘子是闺中悍妇,河东狮吼,其实他娘子最是讲理,这份深明大义,便叫多少男儿也自愧不如。
余晚娘依偎在夫君怀中,泪流满面,含笑回道:“妾身此生能嫁得这般英伟丈夫,亦是死而无憾。”
“好,我应承你,为了你,为了城中军民,为了川蜀百姓,我必誓死守城!你我夫妻一体,上下军民一心,蒙兀鞑鞳,他若来犯,管叫他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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