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住自己的双手,没有回抱于他,可终是渐渐放松了全部警惕,绵软在这个怀抱之中,依靠在那坚实的胸前,将所有的力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她突然有一股冲动,倾诉的冲动,把这些年来她遭遇的所有荒诞,所有烦扰,所有的委屈,所有痛苦与所有悲伤,一一向他倾诉,不顾他究竟懂与不懂,理解亦或不理解。
可是不行,行朝风雨飘摇,前路晦暗不明,她身在将沉巨舟之上,再不能将他也拉下水了。
他抬起她的下颌,将吻轻轻印在她的唇上,这久违的亲昵让二人不约而同心尖一颤,浑身战栗。
仿佛体内有一把远古时熄灭的火,跨越千年的灰烬,重新被点燃,刹那间以燎原之势,将他们两个通通吞灭,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任其吞噬,任其毁灭,束手就擒,听天由命。
他与她相叠跌落在那蚌壳软床之上,亲吻着,撕扯着,缠绵着,纠缠着,没有言语,没有交流,只剩下野兽般的本能,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不知疲倦的索取,她亦绝无仅有的顺从。
只这一夜,她沉沦于这份久别重逢的软弱,这份转瞬即逝的柔情,这是她所能做到最大的妥协,最大的放纵了。
天亮以后,所有都将回于正轨,他是蒲家女婿,她是亡国臣子,他们各有所求,各有所图,一切桥归桥,路归路。
......
翌日清早,蒲府客苑
“还没找到人?”谢岑脸色阴沉问道。
仆从战战兢兢禀报道:“昨夜珊瑚姑娘前来侍寝,二人熄灯睡下,我等不敢前去打扰,没想到今日一早,房间竟是空无一人......府中上下全找遍了,兴许那位大人夜半离去了也说不定......”
“绝不可能!”
一旁蒲妙婵却是嫣然一笑:“看来是我那婢女柔情似水,叫裴侯爷乐不思蜀了,谢大人不如尽快启程,待你得胜归来之时,裴侯爷自然便会出面相见。”
谢岑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向她:“蒲小姐的待客之道果然别致,谢某当真是大开眼界了。”
“谢郎不必着恼,妙婵有几分底细,昨夜谢郎不是一清二楚么?”蒲妙婵眉目含情,上前凑近,伸手为他整理衣领,红唇微启,吐气如兰,“三日之约,谢郎可莫要失信啊!”
谢岑握住她的柔荑,似笑非笑道:“蒲小姐放心,谢某一诺千金,届时还望蒲小姐言而有信。”
这一双郎才女貌,柔情蜜语,旁人看了莫不道一声般配,可那你来我往下的话里有话,暗流涌动只有当事人才明白。
马车驶离了蒲府,昨日来时两人,今朝离去却只剩下一个。
谢岑坐在其中,面沉如水,闭目不言。
摇摇晃晃一路出了泉州城,正行驶间,车底突然传来一声几不可查的轻响。
谢岑猛然睁眼,只见车帘被从外面挑开,一人飞快钻了进来,坐到了他身边,但见此人脸色苍白,眼下微青,正是失踪了一个晚上的裴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