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行礼,眉眼间少有地透出了些少年气,转身随着李公公遣的人一同前往南苑。
皇帝看着崔夷玉的背影渐渐消失,感慨道:“你觉得他像朕吗?”
李公公笑得脸上出了褶子:“像啊,陛下当年也是这般英姿勃发,痴心不改呢。”
“胡说。”皇帝看似不吃这奉承,实际上还是笑了笑,叹了口气,“朕当年若是懂得‘花开堪折直须折’,多用些真心便好了。”
“如今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也是陛下赐下的一桩福气呢。”李公公道。
“好了,不提了,不提了。”
崔夷玉离开书房,去了南苑将李公公提起的那只“活泼好动”的黄头白鹦鹉请了出来。
那只鹦鹉头顶嫩黄色的尖毛,眼睛滚圆若黑珍珠,浑身雪白若鸿鹄,一看便饲养得极好,个头也当真是不小,大抵有林元瑾半条手臂那么长。
崔夷玉在看到抓在苑林使肩膀上叽叽喳喳,跳来跳去,似要和人吵架的贡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只是想给林元瑾一个御赐之物来“防身”。
只要筹码越多,她的日子就过得越稳。
其次是,崔夷玉虽扮演太子,但太子如今虽在养病,却仍然紧盯着他的动向。
他已经好些时日没有与林元瑾说过话了。
可他真的要把这只与其说活泼好动,不如说是嘈杂的大鹦鹉送给林元瑾吗……可是已经经过了皇帝一道,崔夷玉若没有拿,可能之后又要问起来。
失策。
苑林使显然察觉到了太子殿下的迟疑,饱含歉意地笑着说:“殿下有所不知,下官曾与小国来使多次确认,这鸟寿命确实长,就是天生好动,爱好模仿,嗓子不好还爱唱歌。”
崔夷玉想,李公公大抵也不知细则,只是好心推荐。
罢了。
林元瑾若不喜欢让下人养着便是,这只鸟的象征意义显然大于养育意义,太子府那么大也不差一只鸟的去处。
“孤知晓了,你让过去照料这只鸟的兽侍随孤一同回府。”
“遵命,下官已经安排妥当了。”
就这般,崔夷玉领着一只身价不菲的御赐之鸟,没让兽侍带着,自己和鹦鹉同乘一辆马车。
在崔夷玉一路的沉默凝视中,鹦鹉在马车里蹦蹦跳跳,看什么都新奇,让崔夷玉发现了它不光活泼,爪子的抓力也极强。
有抓破了好几个软枕和坐垫为证。
一行人加一只鸟顺利地回到了太子府。
这只鹦鹉好似天生和崔夷玉不太对付,对他有搭不理的,但又格外聪明,好像知道跟着他才能到处跑,稳稳地踩在他的手臂上。
当真是鸟都明白何为狐假虎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崔夷玉回府之后也没多耽搁,先让管事将带回来的兽侍和鹦鹉的行装安排下去,自己则走向太子妃所在的正房。
太子如今尚在病中,这便是他顺理成章、逐步替代太子的机会。
等走到之后,崔夷玉免去了仆从的通传,缓步走向屋内。
屋子里窗口微开,已经凋谢了的绿菊仍然固执地摆在窗前。
温和的旭光落在躺在窗边软榻的少女闭眸的脸颊上,仿佛有层朦胧的绒毛。
她身上搭着一方小被,头上盘了个不影响休息的环髻,浑身透着股难言的柔和感,目光触之便觉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