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人在辛辛苦苦为了一个方向而努力,但当果实真正落到了手中的时候,反而会升起强烈的不真实感,甚至去反覆证实这是不是真的,他配不配拥有。
崔夷玉驱去了侍从,趁着夜色独自走到了太子妃的屋前,没让人去传唤,迳直走了进去。
屋里异常的安静。
许是因为今日是兽奴清理羽粉的日子,向来吵闹的蒜苗已经回屋休息了。
林元瑾不在屋子里。
崔夷玉走到桌边,看到桌上放着一个空着的碗,用指尖抹了下碗边的茶色水渍,嗅了嗅,迟疑了下,才想起这是府中太医常开的安神汤的味。
崔夷玉思索着,刚将碗放下,过于敏锐的耳力让他隔着门,骤然听到了一道异样的坠水声。
他猛地一停,脑子里刹那间回想起无数溺水案,没多想,当即提步冲向了隔壁浴房,唤道:“太子妃?!”
浴房里窗户紧闭,锁住温热的水汽,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花露响,紧接着的屏风后传来的扑水声。
屏风后一个虚晃的人影侧过身,疑惑地“嗯?”了声。
崔夷玉当即背过身,声音满是不自在:“你没事?”
林元瑾慢了半拍,才意识到是刚刚她猛地蹿到水里闭气的动静惊到了隔壁的崔夷玉。
“我没事。”林元瑾转身,手臂扒在木桶边上,看着屏风后少年僵硬的背影,好像恨不得找块缝隙钻进去,
无数水滴落下的声音如同有热气从崔夷玉耳畔拂过,让他自顾自地后悔起来,按捺着心中不自控的躁动,低声说着“我先回屋”。
可崔夷玉刚提起步,就被林元瑾唤住了。
“停下。”林元瑾看着他和木偶般又落下了足,半点不敢回头,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不可。”崔夷玉几乎是下意识地否定。
可很快,他又意识到他眼下其实…各种意义上,都没有立场和理由拒绝林元瑾。
这无疑更让人头皮发麻。
“为什么不可以?”林元瑾似乎单纯地反问。
确实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们拥抱过,亲吻过,甚至互通心意,为了同一个目标反覆思量,只是迟迟没有到最后一步。
为什么不可以?当初的理由是,崔夷玉自认卑贱暗卫,不可触碰太子妃分毫,污了她的清白和未来。
可如今连皇后都命令他们同房。
他们平日里最过火的也不过是亲吻,吻得久一点便面红耳赤,气喘不止,连视线都不敢多缠,要偏过头避开目光的交汇才能缓过神。
每次都浅尝辄止,可从来没有一个人想着再进一步。
是不是太早了?会不会太快了?
崔夷玉缓步走过屏风,就看到了林元瑾手臂攀在水桶边,漆黑的发丝湿漉漉地飘在水面,偶有花瓣落在她的身上。
林元瑾面颊泛红,似是已经洗了有好一会儿了,还有水滴顺着脸颊滑落,掉在锁骨间。
尽管两个人都没想因为皇后的命令往下走,但不代表他们完全不能走这一步。
已经没有外力拦着他们了。
“你身子弱,莫要着凉了。”崔夷玉从脖颈到下颌红了个遍,可这回没有避开林元瑾的视线,只认真地看着她说。
林元瑾“嗯”了一声,自然地朝崔夷玉伸出手,崔夷玉顺意将挂在架子上的软布和衣物递给了她,转身快步出了屏风。
等林元瑾穿好衣物走回房,就见崔夷玉已经关好了窗,坐在桌前等着她,将空着的碗往她面前推了推。
“怎么了?”崔夷玉轻声问。
“张嬷嬷关心我,怕我睡不着做噩梦,非要我喝一碗安神汤。”林元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