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男丁打工的工厂因为污染环境被关停了,为了省钱工厂非法处理了废弃化工原料,致使几年后当地儿童得了怪病。因为没有替代行业经济凋零,当地男人又没有外出打工的习惯,只能打一些零工加上种地维持一家人的生活。贫困交加医疗条件也不行,抱着濒死的孩子痛哭的父母走投无路之际,听说当地有一“狐仙”,可驱鬼救人。随着被治愈的孩子逐渐增多,狐仙的名头也越传越广,其下信徒不断增多,出街做法事都有还愿的父母磕头痛哭表达感恩,一时风头无两。
这是十年前的事。
十年后身为警察的主角来到这个小镇,一片荒凉破败之中几无人迹,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坐在门口佝偻着身体等死的老人。几天前有年轻的女孩坐车时在这里神秘失踪了,已经是一年来的第三个,主角几番探查,找到了一个自称被厉鬼折磨得求死不能的白发老头。
“后面的部分我捋了几天,其实已经大概清楚怎么写了。”周清说:“但就是开头这里,李青说他要9分的开头,我给他看了几版,他嘴上说不错,但都建议说可以再改下。”
许慎珣拿起周清昨晚刚改好的最新开头看起来,昨晚在飞机上他已经看完了周清发过来的故事简纲,但对创作者来说,最难的其实一直都是怎么讲故事。
他看完之后,转头看向周清:“你看过李青拍的《十七年》吗?”
周清点点头。
许慎珣撑着脸:“他是一个很风格化的导演,用十年后警察的视角来开头很好,方便勾起来观众的探究欲望,但是对他来说有点太普通了。”
“我看了你后面的剧情,放得非常重,重点甚至不在解密上,看到一半就知道老人的孙女当年是怎么死的了,那我觉得甚至可以再提前一点就给出更多暗示。”许慎珣拿笔圈出周清写的场景:“狐仙求财,买通了当地的医生,让患病的孩子父母无法在医院得到医治。化工厂的老板早已卷钱走人,被打点好的高层为免追责装聋作哑,任由民间这股疯狂的信仰越来越壮大,治病要么“献财”要么“割肉放血入药”,为的就是让你只能选前面的,但对于有基础病靠种地为生的老人来说,想救相依为命的孙女,又只有后面这一种方法。谁知道割了肉放了血,吃下了药,人本来是轻症却一命呜呼了。”
“女孩变成的厉鬼靠吃活人停留在这个世界上,被爷爷养着,把镇子上的人吃完之后,爷爷就开始引诱外面的人给她吃。”许慎珣的笔尖顿住:“试试开头就蒙太奇呢?警察去镇子上看到的景象跟当年狐仙游街的景象写在一起,街上的盛景、在厨房咬着脏毛巾放血的爷爷和躺在床上垂死的女孩出现在一分钟里?在真相揭示之前这个割肉的镜头可以反复出现,模糊一点不要看出来是谁,要让观众觉得不舒服又完全无法走神,就像不知道压在脖子上的剑刃什么时候会切进去。”
他剥茧抽丝讲给周清:“不仅是开头,前一半的叙事你都可以用这种方法来写,观众和你有信息差,这种将真相插进探案过程的手法对恐怖片来说非常适用,我在拍《失魂》的时候跟刘杰导演学的,他那个人表面看着整天笑呵呵的,实际上阴湿的很。”
周清多日来的堵塞消失不见,他感到醍醐灌顶,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把第十八版大纲改出来。
“你怎么这么快就能切中重点?”他问。
许慎珣露出了近日来最真情实感的笑容,他说:“所有要拍的本子都是我亲手挑的,我一直都有在认真工作的,周清。”
周清点头:“我知道,但是没有做编剧之前没办法直接感受到你的这种敏锐,真是了不起。”
被夸奖了的许影帝挺起胸膛,顶着一张洗完澡清水出芙蓉(或者上了底妆)的漂亮脸蛋,开始试图把自己学到的恐怖片拍摄手法都传给周清,什么那个场景要用肠子类似的场景不一样要用脑浆,周清听得浑身发麻,到最后忍不住打断他说自己只要写个大致场景,布置现场那是道具师的活,不归他管,许慎珣这才惺惺作罢。
“不过李青导演想要这样的效果,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周清疑惑地说,到最后忍不住带了一点怨气:“从他跟我说全组人都在等我开工开始,我三天睡觉的时间加起来没有十五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