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药的效果,说明伤势应该已经被处理过了。
军警会这么好心吗?
还是异能特务科?
他试着缓慢地活动身体,活动到右手的时候,手背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然后是坚硬的拉扯感,和轻微金属声响。
他的右手被铐在了床边。
森鸥外于是没有再做其他多余的事,他仰躺在床上,试着思考自己的处境,可是麻药的效果却在逐渐消退。
疼痛开始变得明显起来。
最先到达大脑的痛觉来自于腹部——而且就在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开始迅速地加强,鲜明又尖锐,在他的身体和感官之中占据了最突出的地位,就好像枪击刚刚发生一样。
森鸥外没有余力去思考其他事情了。
他不得不抓紧身下的床单,努力让自己不要叫出声来。
可是来自于肋骨和后背的疼痛也很快抵达,不如枪伤那么新鲜,其中一个陪伴他将近一周,另一个更久一些。森鸥外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可那绵长的疼痛,持续不断地进攻他的大脑,却在此刻忽然显得无比的难以忍受。
他疼得想要在床上翻滚。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森鸥外浑身无力,而且腹部的枪伤也不允许他翻身,只能仰躺着忍受这一切。他发出难耐的哼声,很快克制住,改为去咬自己的嘴唇,最后,连手上留置的注射针头好像成了刻意的折磨——
门忽然被打开了。
光从外面照射进来,那个人没有立即进入,可走廊上的灯光,已经把一对蝙蝠尖耳的形状,清晰地投射到房间的地上。
就是在这一瞬间森鸥外骤然放松下来,直接呻\吟出声。
“呜……”
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哼唧还是在呜咽,有什么东西滑过面颊,掉进枕头里。
森鸥外不想承认自己的软弱。
更不想承认就在看清刚才那个人的一瞬间,他的本能已经违背主人理智的意愿,开始后悔开那一枪,于是把脸也跟着埋进枕头里。
那个人站到他旁边。
森鸥外不吭声,那人在他床边站了一会儿,从床上捞起他空余的左手。他疼得一下子抓紧另一只手腕——到这地步也没必要掩饰了,森鸥外虚弱地开口问道:
“这是哪里?”
“瞭望塔。”
说话的时候蝙蝠侠不知道启动了哪个按键,他们身后的一片隔板突然打开,露出透明的舷窗。
宇宙里的恒星就像洒落在纯黑上的银色细沙,微弱,飘渺,聚集在一起,却又繁华而浩大,流淌在窗外,也像是流淌在眼前之人眼睛里。
谁也没有再出声。
最后,蝙蝠侠从制服的不知道哪里取出一块手帕,轻轻去擦拭他额头上的细汗。
森鸥外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动弹了一下,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做,任由蝙蝠侠的手掌,隔着手帕,不算太温柔地在自己身上抚摸。
手帕最后离开之前停顿了一下,把那道眼泪的痕迹一起带走了。
森鸥外说:“渴。”
停顿了一会儿,蝙蝠侠把手帕收回去,才说:“你不能喝水。”
森鸥外小声地哼唧,“渴……”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无理取闹,他自己就是医生,当然知道术后不能喝水,何况他的肠子很可能已经被子弹打破,又刚刚修补好。
只是他此刻真的很难受,又不想承认是自己给自己开的那一枪,导致了现在的难受,于是随便找了个别的什么理由来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