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祸祸自己是吧?我才走了四个月,你就把自己造成这个鬼样!我要再晚回来两天,是不是就得去坟地挖你了?!”
“鬼样。呵。”黎英睿凄清地笑了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跟你走下去?”
肖磊不说话,只是红着眉毛瞪他。
“我马上就34了。这个岁数,这个病,往后的日子注定会一天比一天鬼样。”黎英睿微微后仰着头,闭上了眼睛,“和你相遇的时候,是我人生中最盛的时候。咱们就停在那儿吧,别往前走了,都别往前走了。”
“我赶回来听你扯这些犊子!”肖磊猛推了一把黎英睿的肩膀,把他压到沙发上。抓着他的手腕扣到头顶,咬牙切齿道:“你在怕什么。我说你到底在怕什么!是怕我嫌你老还是嫌你病?踏马你凭啥把我想那么孬!”肖磊把脸埋进沙发的扶手空隙里,“你为什么...就不肯把我当个老爷们儿...我不是就想上你...我还想罩你...保护你...我想站在你前边儿挡着...你看不上我,我学,我都学到,学到塞恩抠赛恩(sin cos)...我天天三点半爬起来学...凭啥你说不走就不走...啥都得你说了算,那搞对象不俩人的事儿吗?凭啥就得都你说了算!!”说着说着,他忽然发起狠来,照着黎英睿侧脖颈咬了一大口。左手扳起他的一条褪,右手虎口控住他脖子,龇牙咧嘴地无能狂怒:“我现在真恨不得竿死你!!小嘴成天叭叭叭叭的,他妈全都是假的,就窖床是真的!!”
肖磊下颚抽动着耍狠,眼神却很是懦弱可怜。自尊和爱意,撕扯着他那颗单纯执拗的心,不知所措、却又无能为力。
像被主人遗弃的恶犬。逞着能后退,狂吠着下跪,呲着牙流泪。
黎英睿被他这么一掰,浑身都绷紧了。但没生气也没闪躲,只是难堪地盖住脸悲叹:“你想做就做吧。做到解气。”
肖磊看他那活不起的死出,气得又要咬他。可临下嘴却猛地哭了出来。嘬吮着那块被咬红的地方,扇着湿漉漉的睫毛委屈:“你根本跟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根本就不知道...”
“我知道。”黎英睿拍着他的后背,“我不是质疑你的真心,我只是怕自己变得悲惨。”
“我害你悲惨了?”
“我活了33年,鲜少顾影自怜。可唯独跟你,我时常觉得悲哀。”黎英睿睁开朦胧的眼睛,不聚焦地看着棚顶,“总想着,要没得这个病,要不是个同性恋,要那天没答应你...想得多了,就没办法再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总之你让我变得脆弱,而我不想变得脆弱。”
“啥玩意儿,我听不懂!”肖磊手掌垫着他后脑勺托起来,“你这不还活着呢吗。有病咱就治,我陪你治,我伺候你。你少上点班,少生点气。咱俩好好过,有几天过几天,要等真不行那天...”
还不等黎英睿难受,肖磊就把自己给难受完了,嘴咧得能镶进去个茄子:“你就不能加把劲...再加把劲...”
“又不是生孩子,什么加把劲。”黎英睿看他这幅傻样,没绷住笑了。推着他的胸口道:“先起来,你身上一股...柠檬臭豆腐味儿,熏得我犯恶心。”
这话一出,肖磊唰地红了脸,滚起来抻开领子使劲闻:“我闻着还行。”
“你那鼻子都被鼻涕堵死了,现在扎酸菜缸里都闻着还行。”黎英睿好像是真被熏迷糊了,坐起来撑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要不肯走,就送我回家吧。正好我现在累了,开不动车。”
肖磊从桌上抽了几张纸,使劲擤了声鼻涕。往垃圾桶一撇,上来搂着黎英睿的膝窝横抱起来。
走两了步,忽然觉得飘轻。心里一酸脱了力,把黎英睿放回沙发,又是伏在他膝盖吭哧着淌鼻涕。
“...你怎么...变这么轻...”
“你那是什么抱法。”黎英睿拿起沙发背上的围巾系上,“你不嫌臊得慌,我还要脸。”
“又不是...没抱过。”
“没有。就在镇江让你背过一回。唔,你是说犯病那回?”
“去年四月份,你跟一个秃子喝酒来着,叫什么广。”肖磊把脸往上移了移,埋到黎英睿西裤的拉链上,“你喝多了,要回公司。我从停车场给你抱上去的,就这么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