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眠,我好疼啊。”沈槐之低垂着睫毛,无神地望着宁风眠轻声说道,仿佛一个濒临绝望的人看着自己唯一可以信赖的支柱。
一刻钟后,宁风眠哐当一下打开门,对着在门外候着的一众人等急切地吼道: “再去把甄大夫请过来,快!”
宁风眠卧室床前架起了一个十分高大厚重的屏风,地龙烧得让室内温度简直堪比夏天,甄大夫满头大汗地耐心倾听宁风眠冷静而有条理地把沈槐之这几日的情况一一说了一遍,包括醒了几次,喝了多少水,几乎没有吃过东西,体重太轻是不是需要补充营养一顿到底吃几只鸡比较合适云云。
甄大夫万万没想到看着沉默寡言向来靠眼神就可以杀人的宁将军,居然可以琐碎到这个地步,但是医者仁心,甄大夫一边灌着上好的清茶一边汗流浃背地一一回答宁将军的问题。
“他还在发烧,所很疼,但是又说不清楚哪里疼,”宁风眠皱了皱眉,他的手始终轻轻握着沈槐之另一只完好的尚未蜕皮的手, “他现在身上脱落了很多皮肤。”
“脱皮?”甄大夫震惊地看了一眼宁风眠,然后连忙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被子。
被子下的沈槐之穿着薄如蝉翼的丝绸里衣——这是宁风眠能够找到的最为光滑柔软的衣物,能够把沈槐之身上因为脱皮导致的疼痛尽可能地降到最低——甚至都不需要解开衣物,几乎半透明的里衣下全是斑斑驳驳的粉红色新皮。
“这,”甄大夫大吃一惊, “这是梅花疫啊!”
“梅花疫?”宁风眠皱了皱眉, “我只知此疫在江南曾经发过,请问甄老该如何治疗?内子这几日看上去十分痛苦。”
“此病……”甄大夫苍老的面容变得强所未有的凝重, “此病易感,尚无药可解,全凭精心照料和病人自己的意志力活下来。上次江南爆发梅花疫的时候,虽不是十室九空,但也死了不少人,多半都是因为照料不当而亡。”
“该如何照料?”宁风眠表情一直很平静,抿着嘴仔细听甄大夫说话,然后恭敬地问问题,像一个态度十分端正的学生。
“这,”甄大夫略微思索了一番, “梅花疫后,我确实奉旨去江南视察了一番,确实还是有一些照料经验可说,劳烦宁将军把贴身照料公子的丫鬟家仆叫来,我一一说给他们听,让他们照办。”
“不用,甄大夫请讲,贴身照顾他的人是我。”宁风眠的语调波澜不惊,倒是把甄大夫给惊到下巴差点儿掉地上。
老大夫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宁将军的手一直握着沈公子放在被子外的一只手,轻而珍重,仿佛握在手里的并不是一只成年人的手,而是一只熟睡的小鸟,生怕重一点就会让它惊醒飞走。而宁将军因为一直坐在轮椅里不能动,这样一直倾身握着床边的手的姿势其实并不舒适,这么久了甚至应该已经非常痛苦了,甄大夫不由得感慨宁将军不愧是军人风范。
“这……”甄大夫很犹豫,照顾一个染上梅花疫的病人并不容易,更何况宁将军还行动不便,而且宁将军现在如此消瘦苍白,估计这几日也都是宁将军在独自照料。
“我的夫人,自然是应该由我亲自照顾。”宁风眠倒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垂着眼专注地看着又陷入昏睡的沈槐之,那只满是伤痕和茧子的手轻且柔的抚弄着沈槐之的手。
甄大夫虽然身为太医,但也奉命去不少王爷朝臣府中看过病,无论是哪位要人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