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的堪比城墙, 迎面撞过去那滋味, 和以脸抢地差不了多少。
撄宁没功夫安抚自己可怜的鼻梁骨, 她顶着脑袋上能?杀人的凛冽目光, 两手下意识一绞, 宛如秤砣般挂住了晋王殿下的脖颈。
脚步繁杂、没头苍蝇似的人群中, 有五六人得了讯号, 目露凶光,极为?明确地逆流向前, 往中心靠拢, 目标是谁不言而喻。
这般危急的时刻, 撄宁扒紧了眼前人的肩颈,竟凭空生出些安心来。
天可怜见。
只要活阎王在?身边, 很难找出比他更可怕的人。
至于他那句有些刻薄的话,撄宁一向擅长自?己哄自?己,权当没听见是了。
她垂着脑袋专心当缩头乌龟, 余光瞥见后方一刺客疾冲而来, 面前人偏偏还是副八风不动的模样。
撄宁急声开?口:“小心背后!”
刺客的面庞在?灯笼红晕映照下恍若鬼魅, 他手中紧握短刃, 脚步匆匆间,一线寒光照进?眼底, 眼神中孤注一掷的狠意分外显眼。
撄宁紧紧闭上了眼。
下一瞬, 宋谏之反手挽作?剑花,银刃卷携着烈烈风势, 横至身后。锵地一声,刀刃交错撩起细微的火星。断刃被挑起至半空,用了力的剑刃将?它狠狠别开?,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锐器没入血肉的闷响,激涌的血喷洒一地。随后□□重重摔在?地上,没了气息。
宋谏之周身萦绕着冷凌的杀意,如玉的面庞上却是轻描淡写的冷漠神色,唯有眼底翻涌着溢出一点嗜血的戾气。
他收剑时微侧了剑刃,手腕一翻,剑影掠过身侧借机偷袭的人,一剑封喉。
那刺客手中的剑刃掉落在?地,他慢半拍地捂住脖颈,却捂不住往外激涌的暗红血液。
人群中传来惊声尖叫,有人大?喊杀人了,离得近的人被溅了满脸热血,吓得两股战战瘫坐在?地。
撄宁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刚想抬头看一眼晋王殿下的脸色,双脚便骤然?腾空。
宋谏之足尖一抵,挟着人踏上戏台的围栏,随后沿着围栏疾奔两步,身影掠行?之快,只能?看到残影。顷刻后,飞快的借力攀至水榭檐角。
此时,躲在?暗处的影卫也现了身,刀下没留活口。
甘愿冒死?前来行?刺的,都是“没长舌头”的死?士,问也无用。
到了这种时候,问与不问,没什么分别,幕后主使只会是那一人。
况且,还有最紧要的,这伙人碰了晋王殿下的逆鳞,即便他对幕后之人不知情,也无法容忍他们多苟延残喘哪怕一秒。
宋谏之以剑抵地,敛着眼望向下方,一抹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滑落,拖出道妖异的红痕,最后滴在?水榭的琉璃青瓦上,溅出一点血花。
他俊美的面容被月光映照的如玉白皙,肌肤如同拢了层浅薄的釉质,瞧着不似真人,眸中还蕴着尚未褪去的邪气。
微风拂过,吹起少年鬓角的一点碎发,而后在?夜雾中轻轻落下,生怕惊扰了什么。
宋谏之神色淡漠的看向怀中人。
撄宁如有所感般抬起头。
二人目光相接,心虚的那一个先偏过了头。
撄宁向后站了一步,刚要落脚便察觉出后脚跟找不到落点,眼看着就要踩空,她忙不迭的揪住宋谏之的前襟,硬生生给人把衣领扯散了。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她心有余悸的低下头,只见他们俩人正站在?水榭的一处檐角,她身后便是泸州河,但凡往后退一步就要掉下去。
撄宁瘪着嘴刚要发脾气,忽然?联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当下的处境,瘪起的嘴巴立时收了回去,表情也变得有些心虚,干巴巴的嘿嘿一笑,拍起了眼前这尊活阎王的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