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因抬眼,气势被悲怆裹挟:“天覆宇宙,我一女子之力何其微弱,所以我从来都不想逆天,反而顺天,以另一种方式去得到我所想要的。”
上清想起女子今日的决绝,大约就是已经得知此事真相,悲悯之心再起:“那谢夫人恨否?怨否?”
谢宝因侧首笑然,她避而不答:“我要法师为我那双儿女卜一卦。”
上清了然:“不知夫人要何卦意。”
谢宝因看向窗牗外的云雾:“我于兴起之余来找法师问卜,你意外卜得五公主神灵感孕得一儿一女,因怜惜贤淑妃丧女之痛,故已借肚腹在人间诞下来与她相伴,即林家女郎与林家二郎。”
贤淑妃在丧女以后,性情顽固,一旦听到此话,必然会哭求天子,上清忽然不懂:“谢夫人此举是亲自将儿女送给贤淑妃,自后数十载都难以见面。”
谢宝因摇头:“不是今日,待长乐巷有丧,我会命随侍来天台观,那时再劳烦法师入宫去见告贤淑妃。”
上清犹豫:“陛下那里..”
谢宝因转头,看对面老者,十分决绝:“法师只需告知陛下‘林业绥权势日益壮大,恐有昔日王谢之嫌,何不借贤淑妃囚他儿女为质’。”
“夫人又为何信我?”
谢宝因松开耳杯:“其一,我信法师有悲悯之心,会怜我际遇;其二,我既来向法师问卜,那你应知道为何,我虽常居建邺,但也与天下名士有所往来,我已写好赋辞,随时能告知天下众人八载以前那场问卜的阴谋,士族也会借此讨伐皇室,收回被夺走的东西,陛下定会大怒,而此事只有陛下与法师知道,法师觉得陛下会如何做?”
会宣称贤淑妃与他皆是被上清欺骗,杀上清以平众怒,稳士族。
再无话能说的上清行礼离开。
谢宝因抬臂回揖,随即从几案右上的位置拿来笔墨,提笔在崭新的竹片之上以楷书字,安静如斯。
几日以后。
一驿隶骑马经过缈山下的官道,往建邺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长乐巷的世家室庐中,有婴儿啼哭不休。
乳媪将孩子横抱在怀里,虽竭力尝试着安抚,但是徒劳,哭声依然响亮。
女子留在这里的媵婢闻声而来:“二郎这是出了何事?”
乳媪摇头,渐渐感到不安,女君离家五日未归,家主也丝毫没有要去接回来的意思,反而每日都如旧,或去尚书省治理国政,或坐隐看书。
五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对于二郎,乳媪心中是疼爱的,做不到孩子即将失去亲母也无动于衷,思虑再三,还是决意要冒着风险去说出那件事。
把孩子交出后,当即便朝主人所居的房舍而去。
“你看着二郎,我去请见家主。”
同时。
童官拿着从敦煌郡发来的文书快步走来。
男子今日旬休,而商队里的人也在送去的画像中认出了背后指使之人,随后画像由驿隶快马送到建邺。
进到室内,林业绥踞坐在席上,身直如竹,面前案上摆着棋盘,黑白两子纵横交错,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就在手边。
近几日,男子变得十分缄默,温养数月的肺经也再次有所损伤,咳疾不断,气血不顺。
童官低下头,将文书放在漆碗旁,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