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惊慌地看向城门的方向,即便是最顽劣的孩子也能轻易地察觉到大人努力隐藏的不安,他们哭泣着将自己埋入了母亲的怀抱。
……该死,我就知道户部侍郎那狗东西靠不了谱,说了一万遍要提前安排人手去安抚民众,安排的人手都去哪里了?!
然而很快,至少在我彻底气个仰倒前,我就注意到另有一支队伍训练有素散入了街角巷落。在他们的带领下百姓们陆续半信半疑地回到了房子里,紧闭了房门不再上街,只有很少的人仍不肯听劝,想要在外面多探听些情报。
领头的人我看着很有几分眼熟,举手投足皆是潇洒利落,可等他一抬头,与我无意间对视上了,我才发现那是多日不见的景瑜。
他先是背叛了亲如兄弟的绪陵,后又背叛了企图算计绪家的太子,成了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的存在。这样不忠不义之辈却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走过了鬼影重重九曲十八弯的道路,回归了他守护家园的本职。
景瑜也是视线一顿,不过没说什么,就朝我简单地点一点头,便接着去吩咐身边的人了。
看来这行人,是由绪陵统领的京城禁军中,最为有名,也是最为强悍的那一支金吾卫。
我心略宽,有金吾卫这样的专业人士出动,我暂时可以不再去关注百姓的情况。在不开无双的情况下,分明只是飞出了并不长的一段距离,丹田便剧痛到难以想象的地步,窝囊废三个字在我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我企图忍耐,然而强行忍耐的下场就是直接从空中啪叽一声摔到了某家民宅的屋顶,在屋里人不明情况的尖叫中,随着瓦片一起稀里哗啦地往下滚。
我:“……”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我鼻青脸肿的从地上爬起来,刚要继续往前冲,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响亮的咴声,我愣了片刻,猛的回过头,果不其然,一匹熟悉的赤马正逆着人潮,从长街的另一头向我狂奔而来。
“雪……雪儿!”我睁大眼睛,下意识惊愕地伸出手,“你是跟着金吾卫的人出来的?怎么来找我了,我不是把你还给绪哥了吗?”
雪面娘在离我仅有半尺的地方气势汹汹地刹住,埋头就往我胸前撞来,她似乎心情不太好,也许是责备我近来将她抛在一边,只是不停地蹭着我,但当我想要去抚摸她身上的骢毛时,她又避开不让我摸。
万物有灵,我不清楚雪面娘究竟能听懂多少,但我仍然很认真地对她说:“我已经将你还给绪陵了,你可以不用再来管我,回去吧!现在外面不安全!”
一家又一家的大门合拢,顷刻间狼藉一片的街道上就空寂得吓人,在那砰砰的压抑声响中,她乌黑的眼睛看了我一会儿,便垂下了头。我以为我和她达成了共识,欣慰地拍拍她,正要离开,雪面娘却又挡在了我身前。
“……”我说,“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她自然不能回答,只是固执地又撞了一下我的肩膀。
尽管眼下一时一刻的时间都无比珍贵,我却依然怔忡地站在了原地,就那样愣愣地盯着雪面娘看了很久,我才想起遗忘的呼吸,边咳嗽着边笑了起来。
“好。”我翻身上马,“那就走吧!你要跑得比箭还要快,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被任何人追上!”
雪面娘从不辜负我的期望,当我赶到城门时,谢澄都还只蹲在城门顶,没有要下去参战的意思。
不过目前的状况确实还用不到他出手,谢澄神色冷漠地注视着下方对垒的两军,他惯来对外都是生人勿近,可这种能叫任何人都心生惧意的冷漠,我大概也是头一回在谢澄脸上见到。
刺骨寒风如尖刀般刮过,那扬起的发丝里,谢澄锋利的眉睫隐约,仿佛对世间生死聚离全无所谓,又仿佛迫不及待要由自己去断定他人的罪行。
这柄被藏了近二十年的名剑,终于要在今日出鞘。
一时间,我都以为是认错了人。
我骑着马,长久地仰着头颅,直到谢澄看向我前,我都发不出半点声音。我不能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但从谢澄给出的反应来看,我现在看上去恐怕是有些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