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要灵丹妙药,他想让林羡玉明天就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他眼前。
“吩咐下去,遍寻名医为皇后诊治。”
“是。”两位将军领命。
人散了,赫连洲坐在廊下,叹了口气。
乌力罕最见不得赫连洲露出这副神情,在他心里,赫连洲简直是战无不胜的武神转世,这样的人怎么能叹气呢?
他一路踢着脚边的鹅卵石,走到前院,方士正在给云清包扎,他瞧见云清,心头更烦了,正准备绕行,却被云清喊住:“乌……乌将军。”
乌力罕愣了愣,转头望向他。
“小人方才听闻府上贵人受了内伤,连皇宫的御医都没有法子,小人想起一个人……”云清见乌力罕面色如凶神,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咬住下唇,不敢继续。
“想起什么?你快说啊!”
云清被吼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小人听春风楼的老板说过,离京城五十里的云雾山,住着一位钟神医。”
乌力罕大步向前:“神医?”
“是,传闻他是扁鹊后人,失传千年的内经就在他手上,他医术极高,能行三十六术,起死回生,救人无数。只是他现已年近古稀,避世不出,皇上曾以八千邑为献礼请他出山,都被他拒绝了,若……若能求到他,说不定能早些医治好贵人的病。”
云清话还没说完,乌力罕已经跑回后院,气喘吁吁地转述给赫连洲。
赫连洲当即让人备马。
他披星戴月,连夜兼程赶到了云雾山,四处一打听,钟神医的确住在这里。
赫连洲大喜过望,让人抬着重金上山,结果还没到山门,就被人拦住。
小厮模样的人坐在山门口剥着莲蓬,告诉赫连洲:“若是求医之人,可打道回府了,钟神医已经有四五年不见客了。”
赫连洲态度谦和恭敬:“烦请转告神医,我夫人受了刀伤,肺气受损,如今身子不得动,还频频咳血,只求神医赐予药方。”
小厮嗤了一声,抛了一颗莲子扔进嘴里:“我说了,神医四五年不见客,肺气受损算什么?将死之人到这里也上不了山。”
一旁的乌力罕耐不住性子,怒道:“大胆!你知不知道这是北境的——”
赫连洲止住他的话。
小厮昂着头说:“什么人都不管用,皇上垂危之际来求我们神医进太医署,神医都没答应。”
“我救妻心切,无论如何也想见神医一面,”赫连洲思忖片刻,说:“神医
一日不见(),我便在此等上一日?()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三日不见,我便等上三日。”
小厮上下打量了他,无所谓地拍了拍裤腿,天黑时分,他便抱着篓子上了山。
赫连洲就坐在山门口,等了一夜。
翌日烈阳炎炎,乌力罕求着赫连洲:“皇上,您坐进马车里,或者去山下的酒楼里暂歇片刻,微臣替您守着!”
赫连洲摇头,只说:“日头高了,你们去竹林里待着,无事不用出来。”
小厮跑下山,见他还坐在原处,脸色微变,忙回去禀报了。
又过了一日,乌力罕实在忍不住了,握着长鞭准备杀上山去,被赫连洲呵斥了一通。
“圣上,他分明是想羞辱咱们北境人!”
“不管他如何羞辱,我都要等。”
正说着,小厮突然跑下山来,对赫连洲说:“神医请您上山。”
赫连洲失神了片刻,才连忙起身,跟随小厮踏着蜿蜒山路来到神医的家门口。
一片竹屋,如世外桃源。
钟神医苍颜鹤发,精神矍铄,正手持一本医书坐在院中,见到赫连洲前来也视若无睹。
赫连洲主动拱手行礼:“晚辈赫连洲,见过钟神医。”
“赫连洲,”钟神医念了一遍,抬眼望向他:“北境永观帝。”
一旁的小厮吓得瞪大眼睛。
钟神医面色泰然:“我行医三十载,救人无数,只有一条,我不为北境人治病。”
“内子不是北境人,是祁国人。”
“投敌叛国者,更不足惜。”
赫连洲说:“他并未投敌。”
“他未投敌,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您是北境的一国之君,为何会出现在祁国的土地上,是不是因为……您想要侵吞这片土地?”
“祁国已经乱了。”
“那也不是您攻进来的理由。”
“若祁国还有救,若怀瑾帝是个好皇帝,先生为何几年避世不出?为何见皇帝垂危亦不相救?”
钟神医眸色微变,缓缓放下医书。
“先生隐居在此,却尽数掌握天下时局,自然也该知道,陆氏内部早如鼠啮蠹蚀,烂到根上了,怀瑾帝不仁,朝中有权臣呼风唤雨,边境任由邓烽等人拥兵自重,百姓苦不堪言,京城的权贵们却丝毫不知人间困苦,先生希望看到陆氏继续执掌祁国吗?”
“可……大祁立国百年,不该就这样被北境吞没。”
“被吞没的只是陆氏,祁国的百姓还在这片土地上,朕会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钟神医已经有所动摇。
“先生应该知道祁国的痛症,若朕上位,会继续任用祁国儒臣,减轻徭赋,招抚流亡,打压门阀宗亲,还田于民。”
“先生救人,朕想救世。”
良久之后,钟神医冷声说:“我这里是有养肺补气的药,服用之后半月便可痊愈。”
没等赫连洲喜上心头,钟神医又说:“不过,需
() 以圣上的心头血做药引,方能起效。”
他这分明是刁难。
是考验。
“圣上可回去斟酌——”
话还没说完,赫连洲已经抽出身后近卫的腰间佩刀,朝着心尖戳去。
他毫不犹豫,连乌力罕都没反应过来,还是神医大喝一声:“木须,快拦住他!”
小厮冲上来的时候,刀尖已经没入赫连洲的胸膛,幸好进得不深,但鲜血还是渗了出来。
钟神医慌忙走上来,为他解衣上药,难以置信道:“圣上,您怎会……”
赫连洲轻笑一声,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拿到药的喜悦。
他跌倒在地。
“先生,不瞒您说,若不是为了皇后,朕根本不想踏上这片土地,朕只想护住北境,但朕的皇后,他想回到故乡,他想救世。”
“他在哪里,朕就在哪里。”
钟神医看着他,迟迟说不出话来。
“多谢先生赠药。”赫连洲说。
钟神医为他包扎好伤口,又把养肺补气的药拿给他,想留他在竹屋里休息一晚,可赫连洲说:“不用了,皇后该等急了。”
他不顾伤势,连夜踏马回京城。
在路上,他警告乌力罕:“今日之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皇后。”
乌力罕不解。
赫连洲只说:“别告诉他。”
恭远侯府的后院灯火通明,赫连洲刚走进屋子,就迎上林羡玉泪蒙蒙的眼瞳。
“赫连洲!你去哪里了?”
林羡玉足足哭湿了四条手帕,原本苍白的脸都哭红了,“我疼得睡不着觉,你竟然不陪着我,我不跟你好了,不做你的皇后了!”
“你竟然敢三天不见人影。”
“我不要你了!”
赫连洲一步步朝他走来。
林羡玉看到他就更委屈,连胸口的疼痛都顾不上了,怒道:“我要摔碎你的玉玺,让你做不了皇帝,每天忙忙忙,有什么事比我更重要?”
赫连洲弯起嘴角,俯身抱住他,双臂撑在他的肩膀两侧,不顾林羡玉喋喋不休的哭诉,直接含住他的唇瓣。
时隔多日的吻,让心归位。
“是啊,没有任何事比玉儿L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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