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辞神情稍凝。
接下来要怎么做,他还没想好。
他顺应天道的指引归来,可天道至今没给他任何提示。那场即将到来的劫难究竟是什么,又将是何人所为,风辞一无所知。
自然也不知该从何查起。
瞧出孟长青还有话想说,风辞问:“你有什么打算?”
孟长青眼神乱飘,嘟嘟囔囔:“我打听过了,这几日正好是仙盟入门选拔……”
风辞懂了:“你想入仙盟?”
“你别多想,我可不是要弃师门于不顾!”
孟长青连忙解释:“只是现在天玄宗没了,我们自然要选别的出路,要是能入仙盟,说不准还能给师父师兄他们报仇。”
“知道了。”风辞不以为意,“你想去就去,我又不会拦你。”
“天玄宗就剩你我,这不是得与你商量嘛。”孟长青道,“师门的仇是肯定要报的,可我们现在连幕后凶手都不知道,修为也尚未精进,报仇简直天方夜谭。”
孟长青叹了口气:“这几个月来,被灭的仙门数都数不过来,又有谁管我们这小门小派呢……”
风辞皱眉:“被灭门的不止天玄宗?”
孟长青:“是啊,这你都不记得?”
五月前,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仙门悄无声息被人灭门,门派上下数十人一夜之间死得干干净净,尸身直到十日后外出游历的弟子回到师门才被发现。
从那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仙门遇害,皆是屠尽满门的惨案。
到如今,已有十余家仙门接连灭门。
天玄宗只是其中之一。
“这么大的事,仙盟不管?”风辞又问。
“遇害的都是仙盟之外的门派,独门独户,哪有人管?”孟长青道,“还是最近出事的仙门越来越多,仙盟才开始派人调查,也不知道有没有查出什么。”
风辞沉默不语。
接连有门派被灭门,分明是冲着整个修真界来的。
会与那预兆中的灾劫有关么?
风辞思索片刻,对孟长青道:“仙门灭门的事我会去查,这段时间你就留在这里。”
“你要自己去追查凶手?!”孟长青大惊,一把抓住风辞的衣袖,“天玄宗如今就剩你我,你不能去做傻事!”
风辞:“……”
孟长青:“虽然你脾气古怪了点,也从不和师兄弟们一起修炼,但你毕竟是我师弟,我怎能让你独自涉险!”
风辞抓住了重点:“所以我们俩之前根本不熟?”
“话都没说过三句。”
“……”
风辞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这人一根筋,是这傻子和原身根本不熟。
难怪认不出他家师弟已经换了芯。
风辞摇摇头,径直推门走出去。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间雅致安静的别院。
远山云雾缭绕,依稀可见琉璃青瓦的楼阁高殿,高悬于云层之上,清气鼎盛,庄严肃穆。
便是那当世第一大派,阆风城的一角。
“你去哪儿,等等我——”
孟长青从屋子里追出来,风辞没理会他,大步穿过院子。
刚走出庭院的垂花门,却被一人拦住了。
“二位要去哪里?”
拦路这阆风城弟子年纪不大,周身剑气凛然,举止一板一眼:“城主有令,二位师弟伤势未愈,暂时不能离开此处。”
风辞微微蹙眉。
孟长青在他身边挤眉弄眼,风辞没理会,换了副乖顺的笑颜:“弟子有要事想求见阆风城主。”
阆风城弟子:“何事?”
风辞:“是有关我派天玄宗被灭门之事……”
那弟子神情稍稍一变,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城主如今不在派内,师弟可先回去休息,待城主回来,自会通禀。”
“城主去哪里了呀?”
“不知。”
“他何时回来?”
“不知。”
“
那——”
风辞还想再问,孟长青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拽过去。
“知道了这位师兄,我们回去等着便是。”说完,连拖带拽,把风辞拉了回去。
回了院中僻静处,风辞甩开他的手:“你做什么,我还没问完。”
“我还想问你做什么。”孟长青训他,“人家城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再说,你非要见他干什么,昨晚在灵雾山还没被折腾够?”
风辞:“……”
风辞:“你这话很奇怪。”
孟长青:“意会。”
风辞懒得与他计较,解释:“不是说仙盟已经派人调查仙门灭门的事了吗,我就想问问他查出什么线索没。”
孟长青仿佛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问他就会回答你?”
“……也对。”
那阆风城主满身邪气,脾气也古怪莫测,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脑子有问题,从他嘴里多半问不出什么。
风辞想了想,视线在院子四处观察一圈,绕到一处围墙边。
孟长青简直怕了他:“你又想作什么?”
“我得想办法出去呀。”风辞神情很是无辜,“总不能留在这儿坐以待毙。”
“你等等!”孟长青拽住风辞,“你真的要离开吗?留在这里是城主的命令,他出了名的冷血无情,要是惹恼了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你忘了你昨晚……”
“你闭嘴吧。”
风辞一点也不想提昨晚的事。
他已经许多年没吃过亏,这次竟然险些栽在一只小小的蛇妖身上,真是丢脸至极。
要不是那小蛇妖长得还算好看,他非得卸了那混账东西两条胳膊不可。
风辞冷哼:“不就是只蛇妖,怕他做什么?”
“嘘,你别乱说话,当心叫人听见!”孟长青压低声音,“他可不是普通蛇妖,他是千秋祖师座下灵宠,修行千年,得到了千秋祖师毕生真传的!”
“我管他是谁的——”
风辞话音戛然而止,疑惑地回头:“……啊?”
他什么时候养过灵宠???
但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证明他这几日的记忆多半是没了。
风辞想了想,道:“城主昏睡不醒,萧师兄派弟子前来照顾城主。”
裴千越又不说话,仿佛是在思索风辞这话的真假。
屋子里很暗,裴千越的神情完全隐藏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风辞却能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他,一寸一寸描摹着他的轮廓,仿佛审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