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哗啦啦陷落,人从上面陷落。
“嘭——”的一声。
刘子俊听到了陆安国的惨叫。
那个自以为是,说自己讨厌富人,冒充警察欺骗他母亲,手握他杀人证据的男人像屠宰场里待宰的猪一样发出了堪称恐怖的惨叫声。
魏鹏飞把人拽下来后,一铁锹直接砸断了陆安国的腿,没有理会地上翻滚惨叫的人,他轻呼了口气,捡起掉落的打火机,“嚓”的一声,又打开了打火机。
“别愣着。”
魏鹏飞也有点喘。
把一个成年男人硬拽下来,还要一击砸断人的腿,对他这个岁数来说,有点费力,不过还好,不算耗尽全力,他有分寸。
“拖着他。”
魏鹏飞回头指挥道。
刘子俊在原地愣了几秒才慢慢走上前,幽暗的火苗下,陆安国沾满泥土的脸一片惨白,嘴唇开合着不断发出呻-吟。
“拖他的腿还是胳膊,随你,拖腿能省力一点。”
魏鹏飞给了建议,提起铁锹,径直向着山洞深处继续走去。
刘子俊俯下身,依照魏鹏飞说的拎起陆安国的腿,陆安国马上又惨叫了一声,刘子俊先闻到了血腥味,后才发现陆安国小腿的骨头从裤子里戳出了一截。
明明一整天什么都没吃,腹部却仍然立刻剧烈翻涌了起来,刘子俊压制住那种反胃感,冷着脸,当陆安国已经是个死人,拖拽着跟上魏鹏飞。
对于陆安国发出的呻-吟声,刘子俊从一开始的心惊到逐渐心完全硬下,也就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
“这是什么地方?”
刘子俊明显感觉到魏鹏飞对这里的熟悉,他不禁问道。
魏鹏飞淡淡答道:“好地方。”
陆安国呻-吟几声后,似乎缓了过来,他哈哈笑了一声,又咳了两下,嗓音微哑,“刘总,这地方这么大,就埋我一个,浪费了吧?”
刘子俊置若罔闻,只用力拖着人的脚踝走。
人体凝滞地滑过泥土的沙沙声落在人的耳朵里,夹杂着陆安国咳嗽的声音,在狭窄的甬道中回荡,刘子俊看着魏鹏飞印在山洞壁上的背影,他心说,这个人是在垂死挣扎,故意挑拨,然而心里的确存有一颗怀疑的种子。
那颗种子在很早以前就种下了,一直等到魏鹏飞向着陆安国抡出那一铁锹时,才稍稍被踩了下去。
一个很简单的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他会希望这些已发生的事,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魏总,”陆安国喊道,“你这位准女婿好像有想法啊。”
刘子俊心中一动,前面魏鹏飞步伐不乱,走得依旧不紧不慢。
“刘子俊。”
身后拖着的人忽然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这准岳父从见你第一面起,就一直看你不顺眼,忽然对你态度转变,你就没想过为什么?”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觉得他帮你埋了尸体,就以为你们俩真是一伙的了?”
刘子俊的脚步猛地顿住,就连前面的魏鹏飞也停下了脚步。
两人同时回头。
陆安国仰起脸,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魏鹏飞和刘子俊,两张相差二十几岁的脸,在昏暗的地下,虽然相貌完全不同,给人的感觉却是如此相似。
那种相似,不是来自血缘遗传,而是灵魂的共鸣。
自私、狠毒、罪恶。
魏鹏飞向着陆安国走了过去,他手里的打火机火苗很稳,抬脚踩上陆安国裸-露在外的骨头,“你是什么人?”
陆安国紧咬牙关,上下牙齿咬得酸软发颤,咯吱作响。
魏鹏飞打量了他的神情,回头看向刘子俊,“你不是说他是假警察吗?”
刘子俊:“……他是假警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建筑工人。”
魏鹏飞再次看向陆安国,他微弯了腰,身体的重量自然地压到陆安国的断腿上,陆安国死咬住牙,他没有喊疼,只是胸膛剧烈起伏,呼吸也变得急促。
魏鹏飞手里的打火机靠近,让他能仔仔细细地看清楚陆安国脸上的表情,这张脸长得的确很普通,但眼神中所流露出的刚强坚忍决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半分钟后,魏鹏飞道:“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陆安国满脸冷汗,脸上的泥顺着汗水化开,“怎么,魏先生,你怕了?”
魏鹏飞淡淡一笑,“我魏某人平生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你背后的人如果真掌握了什么关键的证据,就不会派你孤身一人来冒险,我已经查过了,冯朗还有那个女佣,之前都跟你没什么太多交集,你们只是临时组建起来的小团伙。”
“他们无非是和他那个傻亲戚一样,受你欺骗,误以为跟着你就能大发横财,却没想到反而是送了自己的命。”
当魏鹏飞点出冯朗、温雨、辛心和他四人其实是一伙的时,陆安国瞳孔随之一闪,脸上的神情也再没有仍藏有底牌的深沉。
“你怎么知道……”